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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大一点,地段好,热闹…不不不,爹要备考,还得清幽些才好。” 上次在郡城,迫于银钱压力,他们一大群人住在一个院子,可挤了。有时在院里走动都得小心,唯恐转身磕碰人。 杜长兰并无异议,于是杜蕴兴冲冲去就近牙行办事。 一名三十五六,不高不矮的牙人接待他们,他上下打量杜长兰父子,见两人长衫布鞋,衣衫半旧,心里有了数。 牙人重复杜蕴提的要求:“地段好,清幽还实惠?” 杜蕴点头。 牙人扯出一个轻蔑的笑:“当然有了,你们跟我来。” 三人行过大街,拐进胡同,眼看越走越偏,杜蕴警惕道:“你带我们去哪儿。” 牙人比他还惊讶:“小公子不是要清幽僻静的院子吗?再往前二三十步就到了。” 他上前来捉杜蕴的手,“小公子放心,我不会骗……” 他喷出的口气打在杜蕴脸上,令杜蕴想起郡城赌庄的麻子,瞬间嫌恶的挥开牙人的手:“滚开,别碰我——” 巷道寂静无声。 少顷,牙人面色扭曲问杜长兰,“令弟如此张狂,你不管管。” 杜蕴攥着拳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杜长兰悠悠道:“我儿子分得清好坏,我高兴还来不及,管什么?” 牙人:儿子??? 杜长兰搂着儿子转身往巷道外行去,夸赞杜蕴:“做的很好,下次还做。” 牙人:!!! 牙人愤怒咆哮:“这一带都是我管,你们得罪了我,租不到便宜院子。” 前面的青年回身,牙人刚要得意,杜长兰嗤笑:“你还能把上京包圆了?这片地儿寻不着,我们就去下块地儿,兜里有钱,什么院子租不着。” 牙人吊着眼,鼻孔朝天啐了一口:“你就吹罢,你一个穷酸破落户,有屁的嗷——”枣糕命中敌人眼睛,落地后骨碌碌滚了三尺远。 杜蕴啐回去,“才搁几日的枣糕,便宜你这乌龟蛋了。”话落他拉着他爹往外跑。 牙人想追,结果视线受阻,一头撞在墙上,眼泪汩汩流。 杜蕴听到声响回头,哈哈大笑:“活该!” 杜长兰笑而不语,带着儿子出了巷,问旁侧卖饼子的老人:“婆婆,我听闻巷里有院落出赁?可是真的。” 老妇人顿时一激灵,“不成不成,那院子前几日才犯过凶杀案。” 杜长兰道谢离去,杜蕴气的跺脚:“可恶的龟孙,打他那一下都轻了。” 杜长兰想了想:“先找客栈落脚,置办两身好衣裳再去寻院子。素是先敬罗衣后敬人。” 小少年低着头咕哝:“之前在郡城也未如此……” 杜长兰眼尾轻掀,打趣道:“你崔大伯伯锦衣华服,爹可比不成。” 杜蕴:啊?!! 杜长兰揉揉儿子脑袋,催促他快些走了。 他们寻了一家中等档次的客栈,明码标价,付上银钱过后,再无刁难和陷阱。 父子二人歇息一晚,次日直奔成衣铺子。 干瘦伙计看他们一眼就背过身打盹儿,另一名身材圆润的伙计热情招待他们:“小的阿甲,公子有甚需要?” 杜长兰环视一圈,指了一套宝蓝织锦提花的圆领袍:“这套。” 杜蕴仍是挑与他爹差不离的款式。 父子二人进隔间换衣,干瘦伙计撇嘴。 一盏茶后,杜长兰掀起撒花蓝底布帘,带儿子出来,阿甲和干瘦伙计齐齐噤声。 年长者面如冠玉,目如点漆,一身宝蓝色圆领长袍,同色宫绦束紧腰身。宽肩窄腰,衬得他丰神俊秀。 少年人犹带生涩,原是撑不起宝蓝这样内敛的颜色,但他面色严肃,仪态颇佳,与锦袍相得映彰,颇有世家子弟的贵气。 干瘦伙计揉揉眼睛,看见二人的布鞋才确认自己没看错。心说真是人靠衣装。 阿甲由衷道:“公子,这衣裳真衬你。” 干瘦伙计哼道:衬又如何,又买不起。 那是织锦提花面料,款式虽是前几年的,如今价格降了两成,但一套成衣也得三两银子。年纪小的那身略便宜些许,也得二两六钱。再加上两身内衬,没个七两银子下不去。 杜长兰笑笑:“我也是这般觉着。” 他在等人高的铜镜前照了照,杜蕴也美的不行。 杜长兰回首问:“今岁上京流行什么款式。” 阿甲想了想,高声道:“有,昨儿少东家让人送来铺子里,是从江南带来,还没来得及摆上。” 阿甲进内间寻摸,少顷捧出两个木盒子,第一套是五彩鱼鳞金丝织锦交领袍,流光溢彩,华美非常,杜蕴不经意瞥来,眼睛就挪不开了。 说来也巧,那正是少年人的体量。掌柜原还发愁,道上京的小公子鲜少穿这么华丽的衣衫。 另一件是吉祥葫芦花暗纹的交领袍,父子二人又进隔间换衣,干瘦伙计眼睛都快翻天上了。直接啐道:“蠢货。小心掌柜回来骂你。” 让两个穷酸人弄坏了衣裳,自去赔罢。 很快父子二人出来,这次杜蕴在铜镜前转来转去,扭头道:“爹,我好喜欢。” 杜长兰问阿甲:“一共多少钱。” 阿甲挠了挠脑袋,委婉劝说:“公子,您和小公子身上这套是时下新款式,价格昂贵,” 杜长兰点头:“我晓得。” “好罢。”阿甲拿着算盘拨了拨,犹豫道:“公子,一共17两。我不能擅自做主给您打折,但可赠送您方帕和几双鞋袜。” 杜蕴笑不出来了。 干瘦伙计想,吓傻了罢,土包子。 然而杜长兰解下荷包,数了十七两给阿甲时,坐在凳子上看乐子的干瘦伙计惊的摔下凳子,变成了乐子。 偏此时掌柜办完事回来,瞧见这一幕,气的呵斥:“贵客进门,你怎么也不晓得端茶递水,你你……” 掌柜对杜长兰连连作揖,“小老儿管教不力,怠慢公子,还望公子见谅。” 杜长兰笑眯眯的点了点阿甲:“没怠慢,他挺好的。” 掌柜点头道:“回头我给阿甲升月钱。” 杜长兰让掌柜给他们将成衣妥善放回木盒,父子二人穿着来时的半旧长衫离开了。 干瘦伙计喃喃:“真是人不可貌相。” 随后脑袋一疼,掌柜低斥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干瘦伙计连连告饶。 杜蕴欢喜的抱着木盒,随后又心疼起来,“好贵。” 然而接下来杜长兰带着他买玉革带,买束袖,羊皮靴,束发所需的玉冠与玉簪,锦缎发带…… 够了够了,太多了,杜蕴心怦怦跳,两个月的开销快没了,不能再买下去了。 “爹,爹,我饿了,我们回客栈罢。” 杜蕴真诚的望着他爹,杜长兰哪里不懂小崽儿的心思,正巧他也买的差不多了:“好,回去。” 杜蕴舒了一口气。 客栈包一日三餐,只是饭菜粗糙,但刚刚大出血,现下杜蕴也不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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