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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崽子睡觉不老实,拿他胸膛做枕,怪不得他喘不上气。 杜长兰抹了把脸,小心翼翼把小孩儿挪开,结果下一刻小孩儿就咕哝着醒了,半坐在床上揉眼睛,“爹,尿尿。” 杜长兰面色陡绿,只能抱着儿子下楼去后院茅厕。 之后他再不逗留,带着便宜儿子回镇。 牛车上杜长兰仰面朝天,嘴里还叼着一根草茎,眯着眼不知是睡了还是假寐。 杜蕴原本半坐在他爹旁边吃核桃仁,喂小黑,见他爹许久没动静,鼓了鼓嘴,抱紧小黑俯身凑近杜长兰。 路边的小麻雀也睁着豆豆眼,好奇的望着这一幕。 杜蕴仔细盯着他爹的眼皮,忽然紧闭的双眼睁开,吓的杜蕴一屁股墩儿坐回板车上。 “哈哈哈哈哈哈——” 张狂的笑声惊起鸟鸣犬吠一片,小麻雀在空中用力拍打翅膀,朝杜长兰甩下一坨新鲜鸟屎。 可惜还没碰着杜长兰,就被一把干草掸开了。杜长兰捻起儿子的核桃仁,反手一弹,小麻雀只匆匆留下一串尖利的叫声拍着翅膀远遁了。 若是有同类在,就知道小麻雀骂的有多脏。 杜蕴终于回过神来,气的哇哇大叫,嗷的一声撞进他爹怀里,逮着那张白净又可恨的俊脸就是啊呜一大口。小黑助攻。 “疼疼疼,小崽子快松口……” 杜长兰嗷嗷叫唤,父子两人闹做一乱,逗的赶车的老伯跟着笑:“你们兄弟俩真是要好。” 杜长兰停下,拨开头上的干草,拍拍便宜儿子的小屁股:“老伯你误会了,这是我儿子。” 老伯半耷拉的眼瞬间睁圆,视线在杜长兰和杜蕴身边来回,差点将牛车赶去泥沟。 杜长兰趁机自荐赶车,老伯狐疑:“你会赶车?” 杜长兰斩钉截铁:“会。” 结果缰绳和牛鞭交到杜长兰手里,不到一盏茶,牛车差点又赶进泥沟里。幸好老伯及时拉住缰绳。 老伯鼻孔都气大了,“你不是说你会吗!” 杜长兰嘻嘻笑:“这不学了就会了嘛。” 他从板车后面拿出一包点心:“老伯莫生气,您老指点我两句,我肯定就会了。” 他一副笑模样,生的又清俊,嘴里说着哄人的话儿,实在叫人气不起来。 老伯气哼哼夺了点心塞怀里,上手教杜长兰赶车,等回到镇上杜长兰已经会了。 牛车从兴平镇西口进,这面是赶集场所,地面儿平而广,今日不赶集,他们便在老树下停下。 树叶挡住了夏日酷热,老伯握着草帽不停扇风,古铜色的面上滚下豆大汗珠。 杜长兰结了车钱,将书箱留在板车上:“刘伯稍等。” 杜长兰抱着孩子跑开,不一会儿他背着草料,提着一个竹篮子回来:“大夏天晒得慌,一点粗茶馒头,刘伯莫嫌弃。” 刘老伯嘴边的胡子都高兴的翘起来了,不轻不重哼了一声,接过东西。 杜长兰笑嘻嘻给他打扇,刘老伯也撑不住严肃神色了,同杜长兰说笑起来,而后杜长兰给牛喂水喂草料,末了在杜长兰的挥别中,刘老伯欢欢喜喜的赶车离去。 杜蕴疑惑:“点心比馒头值钱,怎么之前刘爷爷没这么愉悦?” 杜长兰:“因为那是刘爷爷凭劳力得的,不欠人情。” 杜长兰轻点儿子的额头:“送礼也好,道谢也好,不是给的东西贵重就是好的,恰如其分才最妥帖。” 杜蕴忙捂自己的额头。 黄昏的小镇静谧又平和,杜长兰估算了一下时辰。买了一匹棉布和几包点心,带儿子和狗回家。 一匹布足有半人高,长长厚厚,轻易掩藏不了,杜长兰在路上捡了些柴,又摘了几捧野花,将棉布夹在柴中,野花遮掩,竖着背在身后,进村后大步回了家门。 家里的小辈出门玩了,也不见成年男丁,只有杜老娘和两个儿媳妇在家。 张氏还以为是自家小子敲门,谁知道杜长兰闪身进院,吓了她一跳。 杜长兰笑着唤人:“大嫂好。” 杜蕴也奶声奶气唤:“大伯母好。” 小黑甩着尾巴:“汪汪~” 张氏:??什么情况? 她一错眼见到杜长兰身后的柴,话都结巴了,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杜长兰那个懒货居然砍柴回家了。 杜老娘从堂屋出来就听到这一句,心里不舒坦,面上也带了出来,责备大儿媳:“长兰累了一天回家,你做嫂嫂的,也不知道端碗水。” 张氏撇撇嘴,还是去厨房给杜长兰倒水,杜长兰对杜老娘神秘一笑:“娘,你看。” 干柴和野花散开,露出里面靛蓝色的一匹棉布。 满院寂静,被清脆的陶碗碎裂声打破。 张氏脱口而出:“杜长兰,你去偷钱啦。” 这下别说杜老娘,连杜蕴都老大不高兴了。这明明是爹挣的,爹可厉害了。 “你闭嘴!”杜老娘厉声呵斥,她心里其实也发慌,但她还是相信自己的小儿子。 杜老娘走进杜长兰,声音都在哆嗦:“长…长兰,这匹布哪来的。” “我买的呀。”杜长兰笑的无辜,道:“娘又要问我钱哪里来的对不对,我挣的。” 杜长兰对张氏和王氏道:“烦请两位嫂子唤爹和大哥二哥回来,我详细说给你们听。” 张氏和王氏对视一眼,二话不说往外跑。 半刻钟的时间,冷清的小院一下子挤满了人,连家里的小辈们都回来了。 杜成亮眼尖,看到堂屋里大包小包的点心,兴冲冲往堂屋跑,被杜老娘冷着脸赶出去。 小辈们被赶回屋,大人们在堂屋落座,杜老娘在堂屋门外左看右瞧,这才关门。 屋内奢侈的点了两盏灯,杜老娘抚了抚自己过快跳动的心口,在杜老爹身边坐下,佯装平静:“长兰,你说罢。” 杜长兰把布袋子往桌子一扔,众人面面相觑。张氏有了一个非常离谱的猜测,她迫不及待打开袋子,里面的银辉几乎闪瞎人眼。 她差点撅过去,杜长兰这是偷了多少啊。幸好她没有力气说出口,否则今儿真要将杜老娘惹毛了。 堂屋内鸦雀无声,杜老爹和杜大郎杜二郎看着银子,都快不会呼吸了。 然而这还不够,杜长兰又拿出五十两银票和契约书。 杜长兰长话短说:“我同崔家做了买卖,这是崔大郎给的报酬,契约书也去衙门公证了,合情合理合法。” 杜老爹和他大儿子二儿子:!!! 杜老爹扭头看向老妻,恍惚道:“快掐我一下,我好像在做梦。” 杜老娘非常理解杜老爹的心情,所以掐住杜老爹的胳膊肉,拧了三百六十度。 !! 杜老爹面色扭曲,眼泪花都飙出来了,好悬才没叫出声。其他人下意识捂胳膊。 杜老娘看向大儿子和二儿子:“你们清醒了没?” 杜大郎和杜二郎疯狂点头,清醒了清醒了,非常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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