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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她口口声声说着仰慕他,心中却又如此揣测他的为人,倘若堂兄知晓了,怕是也要觉得寒心。

魏蕴的步子越发沉重,走到玉衡居的院门前已是心虚不已。一场大雨过后,空气中的烟尘也被冲刷干净了。昨日火势太大,救火的家仆来去匆匆,兴许真的是她听错了。堂兄这样的人,万不会是梁晏这等小人能比的。

魏蕴在玉衡居的院门前站定,侍者见她来此,立刻去通报魏玠。

魏玠并未避而不见,大方地请她进了门。

魏玠正在书房中处理政务,三王造反掀动了百姓,寒门揭竿而起,几大门阀都在镇压当地乱军。而魏玠自朝会过后,即将接任尚书令,往后便要高坐明堂,辅佐赵暨这个昏庸的皇帝。

魏蕴想到此处不禁叹气,若是遇上明主,堂兄定能大有作为,何必一边顾着一团糟的朝政,还要因战乱而费神。

魏蕴将书递给魏玠,向他请教了一段晦涩难懂的史论。

魏玠耐心细致地告诉她其中释义,而她却罕见地心不在焉,而是看似专心,实则目光游移,最后落在了一本被遮住一半的志怪集上。

魏氏崇尚正道,家风严苛,既不推崇玄虚,更是教导他们心向正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魏玠又怎会看这种志怪话本。

魏蕴也不看这些,她从前只在薛鹂的卧房中见过,还嘲笑她被鬼神之说所误。想到此处,她轻蹙了下眉,欲言又止地看向魏玠。

本想直言发问,却又莫名止住了。

魏玠似乎并未注意到她的异样,自顾自地抽出两本书递给她,说道:“这一本艰涩难懂,缺漏处较多,你回去试试看这两本。”

魏蕴心虚地接过,犹豫片刻,还是问道:“昨日火势烧到了玉衡居,看着很是吓人。”

“并无大碍,只是烧了两个杂院,不曾伤到人。”

魏玠目光从她洒金的红裙上移开,笑道:“你这身衣裙倒是别致。”

层层叠叠的罗裙,裙腰坠有纤髾,当真如盛放的榴花一般。

魏蕴头一回被魏玠夸赞衣着,脸色不禁一红,离开时地脚步都轻快了不少,然而即便如此,她仍不忘打量玉衡居。

玉衡居与往日无异,侍者也是一如既往地恭敬姿态,连走动的姿态都端正到挑不出错来。

然而想到那本志怪集,魏蕴心中又感到不安。她说不上自己是期望在此处见到薛鹂,还是期望她的踪迹的确与堂兄无关,无论是哪一种她都不会好受。

自薛鹂跑了一次,魏玠对她便不如从前一般宽容。她脚上的锁链始终不曾解开,换衣洗漱有侍女进来侍奉,若想行方便,侍女便会端来恭桶。

魏玠不嫌她污了高雅的琴室,她自然不会上赶着认为自己低贱。

没有人与她说话,只要魏玠不下令,她连日光都难以窥见。

薛鹂的怨气并未使她颓丧,她会放任自己有一时半刻的消沉,却不能因此而认命。魏玠想要什么,她便给他什么。

任何人都休想将她踩在脚底,迟早有一日,她要让魏玠后悔今日如此待她……

薛鹂想要替自己谋求离开的机会,即便她逃走了一次,但当魏玠要放她离开的时候,她仍是选择了回到他身边,他总要心软几分,不会丢下她不管。

然而过了好几日,魏玠始终不曾出现,侍者送完东西便会离开,绝不与她多说一句话。为了避免薛鹂纵火自焚,屋里连一盏油灯都没有,薛鹂的多数时间是在昏暗中度过。短短一段时日,她便觉着自己快要疯了,恨不得将他满屋子的琴都砸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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