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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地腐烂下去,生生拆了几道房门,遣医生前去检查照料,结果惹得宴云楼发怒,砸了整个客厅,差点将人打伤。
宴开元无计可施,又不敢打扰宴云楼的外公,只好联系了娄天泽从中转圜。
娄天泽推掉公事,风尘仆仆地下了飞机直奔家中。
他站在外面拍门半晌,宴云楼终于肯屈尊来开门。
正是晴空万里的艳阳天,客厅中却拉着厚重窗帘,比楼道还要昏暗几分。娄天泽一时难以适应,只好眯着眼睛,在黑暗中勉强辨认——
待看清了眼前人,他却登时愣住了。
宴云楼穿了一身满是褶皱的单薄衣衫,整个人形销骨立,露出来的锁骨锋利蜇人。他的脸上是没有丁点血色的苍白,额前过长的头发遮住了眉眼,却也看得出眼底青灰,神情是极端的阴鸷。
而他左臂袖管上有斑斑血迹,鲜红血液顺着指尖砸在地上,又沿着地板纹路四散开去。
即便是娄天泽,当下也禁不住又惊又惧,失声喊了一句,“云楼!”
“舅舅,”宴云楼嘴唇蠕动两下,顺着他的视线低下头,整条手臂麻木地痉挛着,他僵硬地动了动手指,“……我没事,”他说,“不用担心。”
可他看上去已是强弩之末,全身透露着一种绝望的灰败。
娄天泽已与宴开元通过话,以为自己知晓前因后果,现在来看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他回想那一日与江辞见面,他们在饭桌上的种种,一丝一毫的神态动作……他心中有模糊的猜想,开口试探道,“你到底怎么搞成这样子?舅舅知道你伤心,你与江辞感情亲厚,他还那么年轻,未来有大好人生,可是人毕竟已经…”
“他没有死,舅舅,他没有死!”宴云楼猛地抬起头,斩钉截铁地说。
其实根本没有任何把握,他病中思维极其混乱,完全无法理智分析,只是因为这一幕在他脑海中上演过太多次,所以竟然能够直觉地捕捉到一丝异样。
“他们根本没有找到他的尸、尸体,很多事情……很多事情都说不通,”宴云楼看起来很急切,声音甚至有些语无伦次,“我得找到他,舅舅,不然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他青灰色眼底射出一股摄人光亮,冰冷手指将娄天泽狠狠攥住,鲜红的血迹一滴一滴蔓延到他手上。
娄天泽叹一口气,已经心下了然。
“那你更应该振作起来,”他不动声色,“世界那么大,人有那么多,他今天在亚洲,明天就可以去北美,你想要找他,怎么找他?难道凭你躺在这里,发疯,割腕,摔东西,你就能找到他?”
宴云楼愣住了,血迹胡乱沾在脸上,滑稽得令人发笑。
娄天泽循循善诱,“你要有钱,有人脉,有为你卖命的人。”
他当然不想宴云楼当同性恋,这是他唯一的外甥,娄家最后的血脉,可是当同性恋和当死人哪个强?傻子也知道怎么选。
至于江辞死没死,炸成碎骨烂肉还是侥幸逃脱……一旦宴云楼还魂,走回了正路,那就都不重要了。
但他见过江辞,狐狸一样的人,心思深不见底,饶是娄天泽坐到了这个位置,交手过数不清的人物,看他也仍然不甚分明。这样一个人,如果留有后手,倒也不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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