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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才会对这世间所有的美好、苦难、怨恨、灾祸,从不表露出喜怒哀乐。
逐雪第一次抬起手来摘掉阿飞肩上的落叶,阿飞心中一动,头一回觉得和师父的距离消弭了。
“我不会要求你什么,”逐雪摸了摸他的头发,“但以后无论你过的好与坏,只有一条,永远别再回若水山,能做到吗?”
“为何?”
阿飞愕然不解,逐雪不再多言,只说了下山一事,“今天下山教你最后一刀,不用带竹竿。你用断水。”
阿飞一怔,依言合起了刀鞘,背起刀带。
师徒二人出门,逐雪仍是往常的装束,阿飞在这山中也无家当可带,背起了断水刀,行囊里只有两件换洗衣物,一些碎银,外加阿飞心情愉悦,迎着秋雨,步子走起来倒也快许多。
下至山脚,还没进城,官道上突然有人叫住了他们。
准确地说是连名带姓叫了一声风逐雪。
这人等了有些时候,他等待的姿势,佝偻下去的腰,像他十年前已经坐在若水山下等待。
他头发花白,苍白瘦削的脸上泛着病态的红色,整个人的轮廓就是他的骨架,衣着却很光鲜,紫色绸衣蛟纹袍,没多少人敢穿。
阿飞下山那么多回却没见过他。
老人眯起眼,步步逼近,边打量边说:“我刚才看见你还以为看错了。”
逐雪看也没看他,径直往前走。
“你怎么不老?要是你老死了,我也不用听他的遗言,这么大年纪还要来杀你!”
逐雪转头看他一阵,“你是来寻仇的?我杀了你爹还是你儿子?”
“你杀了我全家!十二年前,阳平山庄,华氏一族上下五十多人脑袋都被你砍干净了,你不会忘了吧?”
逐雪点点头,神色平静,“是忘了。”
“风逐雪你个狗娘养的...”老人浑然不惧,还要开口再骂,突然注意到他身后的年轻人背着断水。
从前就算风逐雪杀人,也不是每一回都带着这把刀。
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是值得风逐雪出断水才能完成的?
老人嗫嚅半晌,还是没伸出拦下他们的手。他等了一会儿,悄悄跟在二人后头。
只可惜没跟多久,阿飞还在想如何甩开他,后面陡然传来一声惨叫,然后就没声了。他没看见师父出手,心里却稍稍放松。
“喂,年轻人!”
阿飞回过头,听见老人叫住他,歪眉斜眼,“眼前这个人真是你师父?他这个人阴暗得很,身形不正,我看你还年轻,可别误入歧途!”
阿飞不理睬他,跟上逐雪的步子,“师父,他是你的仇人?”
逐雪神色漠然,一点也不在意,“不知道。”
逐雪仇人多,杀的人更多,挨个数十天十夜都说不完,他也从来不记仇人名字。
阿飞不再问了。
逐雪十年没下山,阿飞本以为要带路,一路上却是他始终跟着逐雪的步子往前走。
逐雪进开封城,先去了江海一客。
十年了,他终于又来到了这里。
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连房屋格局都没变,抬头匾额是“好好做人”,脚下地毯是“小心狗粪”。
明面上这里只烧四样菜:鸡蛋炖蘑菇,小鸡炖金针菇,大鸡炖白玉菇,老鸡炖猴头菇
其实做的买卖还是老四样:杀人,越货,谋财,害命
杀人和害命是不同的生意。杀人杀的都是小人物,害命害的是大角色。
买卖原则很简单,一分钱一分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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