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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还挺长。
她洗漱完躺在床上,却久久没能睡着。
脑海里总是闪过乌里安亲近地黏着她的模样。
其实她也没有多么喜欢小孩。
但是成了一个妻子之后,仿佛自然而然地,她就被引导着时不时去想象成为一个母亲。
只是,她一直没有这个机会。
身子每个月都查,不仅是她,只要宁澹在府中,宁澹也会查,却反反复复查不出毛病。
公主甚至还从宫中请来了太医帮他们查体,都说没问题。
大夫安慰他们说,只是没有缘分。
没有缘分。
沈遥凌一直都知道,她跟宁澹之间,最缺的就是缘分。
若是用缘法来解释,那就只能怪她自己。
或许很多事情,都是她自己埋下的因果。
她明白孝道和规矩,子嗣方面有损,便只能从别的地方补救,于是对公主请安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有一回,她都已经铺垫好,准备要同公主道歉。
公主却提前拦住了她,反倒过来安慰,叫她放宽心,把日子过好就行。
沈遥凌当时怔了许久,才梗着颈项点点头,将已经准备好的带刺荆条收了回去。
她那回是想好了的。
哪怕跪到废了双腿,她也绝不可能低头,让宁澹纳妾。
一生一世一双人,爱情永如并蒂莲般忠贞,这是她嫁人之前最初的渴望。
哪怕她与宁澹的感情,实际上或许并不是她想象中的爱情,但这最初的底线她绝不会肯退让,哪怕再贪恋宁澹也不可能。
若是王府非要纳妾,可以与她和离,她要捍卫的,是在这份感情里完整的自己,而非一个夫君。
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生。
公主就这般轻易地揭过不提,至于宁澹,从未见他着急过子嗣之事,仿佛,只有沈遥凌一个人在为此胆战心惊。
沈遥凌不知宁王府为何能待她如此宽容。
但后来,她索性也就不再想了。
就这么平静地过着流水一般的日子。
每月按时来了的大夫也叫人请回去,没什么可看的。
她也在心底问过自己,明白自己对孩子没有执念。
有的话,说不定很好。没有的话,好像并不会改变什么,她还是她自己。
只有在很偶尔的场合,她才会为此感到心头发紧。
这种场合,不是高门摆宴,人人身边环绕着几个孩子的时候。
也不是其他王侯夫人,明里暗里打听她为何怀不上的时候。
而是她某一次在湖边漫步,侍女在身后替她抬着裙边打着伞,风中卷着一阵喁喁细语,从湖边的草地上吹过来。
她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轻柔又认真地教导,小鸭,大鹅,来,乖乖,看小鸭吃浮萍咯。
隔着油纸伞,沈遥凌看不见那一对母子,她脑海里控制不住地倏地出现了一幅画面,仿佛她成了那位母亲,怀中抱着咿呀学语的幼童。
落日余晖洒在纸面上,泛着一层柔光,沈遥凌伸手触摸倾斜的纸伞,霎时失神。
侍女机警灵敏,要抬起伞让她瞧清楚,沈遥凌察觉到,忽地扯住,不让她挪开。
不能看。
看清了旁人之后,便知道那不是自己了。
然而那对母子已经离开,她想象不出来更多怀抱孩子相处的画面,幻象终究无奈消散。
转而浮出水面暴露在她眼前的,是她对旁人的艳羡。
养育一个孩子,忽然在她脑海中具象化了。
不是什么王府子嗣的传承,也不是什么女子应该担当的责任。
而是,帮一个小小的人儿学说话,识字,一点点认清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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