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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丫鬟矮身答道:“回二小姐,是欧阳思大人。”

欧阳思。

这倒不让人意外。

欧阳思是京城有名的才子,但是在两年前,他还是个入京不久的落魄书生。

他潜心想要做赋成名,却遭旁人取笑贬低,说如若他这种乡巴佬也能写成文章,路边的狗便也能奏乐,叫他莫要再浪费稿纸云云。

欧阳思自然委屈愤懑,某天夜里喝了不少闷酒,结果醉倒街边,被人偷空了钱袋子。

这成了压倒欧阳思的最后一根稻草,欧阳思悲愤之下干脆孤注一掷,趁着未醒全的酒意,将手头的最终稿贴在了山风亭的游廊边。

这是京城许多官员上朝的必经之路,他将自己呕心沥血做出的文章贴在这里,或许是为了嘲讽自己怀才不遇,也或许是想以文代人“享受”一回做官的滋味。

但总之,结局不止于此。

那日沈遥凌的父亲沈大人起得颇早,经过游廊时见到了这篇散落的文章,尽管上面贴了主人自叙,称自己仅是人世间一张不足挂齿的浮萍,沈大人仍是将这篇路边的文章通读完了。

并提笔在其上作一则序,又写下“不能以人废言”的鼓励言语,亲笔落下沈世安的署名后,扬长而去。

沈世安的名字引来过路之人争相传阅。

欧阳思的文采虽然略微拙钝,但文质却蕴意深远,文章确实写得很好。于是玩笑一般,又有几位大臣挨个地在那篇文章上做注释,作别序,赞其作者通晓博物、颇有情致。

如此一来,欧阳思一夜之间声名大噪,整个京城的文人都知道了他的名头,豪贵之家争相传写他的文章,以至于一时间“京都纸贵”。

不仅如此,他还掀起了一股新兴的潮流,山风亭旁的游廊从此常常贴满俊才贤士们的诗文想要效仿,来此处观摩研习他人文章的人也络绎不绝,逐渐成了文人雅客们心中的圣地,时不时还真有一两人能从中崭露头角,改天换命。

欧阳思得此机遇,对那几位给他题字作序的大人自是感激涕零,几乎每个年节都要上门拜访,沈遥凌对他的名号自然不会陌生。

只是奇怪:“可现在非年非节,他是不是来得更频了些?”

沈夭意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又道:“你去前厅瞧瞧。”

“去干嘛,去挨骂?”

“才不会,他们乐意你去。”沈夭意笑得玩味。

沈遥凌忽然醒过味儿来了……

欧阳思来得勤,乃是因为他尚未娶亲,而沈大人家中还有两位待字闺中的妙龄少女。

敢情这番殷勤是献给她们的?

她前世一心想着宁澹,从未关心过这档子事。

沈夭意见她明白,又戏谑道。

“你真该去看看。才子佳人,不正是你爱看的话本里常写的?”

知道沈夭意坏透了,沈遥凌根本不接这茬,摇摇头道。

“这算哪门子的才子佳人。”

“欧阳大人时常到访,乃是冲着父亲的恩惠。”

“即便有我们的缘故,也只是因为花箔期将至,父亲母亲定然会操心我们的婚事。他身为父亲的半个门生,必然要表现得积极些,露出梦寐魂求之态。实际却并非为了求取好女,乃是表露对父亲、对沈家的尊敬想往之意。”

“说到底,与我们并无什么干系,更没有什么缠绵可言。”

沈夭意深深看着她,唇边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只是戏谑之意少了许多。

“乖囡。”沈夭意叹了一声,“看得这样清楚,对你的姻缘很不利的。”

其实说句难听的,世间大多数夫妻的婚姻,都起于糊涂。

若是真将人的一颗心掰开来,一分甜一分苦地算个干净,哪里都难寻到一个合心意的。

沈遥凌话声一顿,呛她。

“宝囡,彼此彼此。”

沈夭意脸色一沉,冷冷道:“不许这样叫,你这个乖囡!”

“宝囡宝囡,你是宝囡!”沈遥凌不甘示弱。

沈夭意抄起双陆棋盘上的一颗棋子追过来,要打她。

沈遥凌一边大声叫着姐姐的小名一边拔腿乱跑。

两人打闹得快要出汗,但总比先前快要睡着地坚持下棋好些。

上门造访的客人坐不了多久,起身要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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