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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梵天,他也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人在自己身上捅了多少下。只记得他让每个人都喝他的血,这样就可以复活,就可以永生,就可以再也不痛苦了——
不是吗?不是吗?不是吗?!
他那种癫狂的样子看着实在骇人,后来重新被押进水塔,几个长老找到一种凛铁,把他钉在了十字架上,然后用幌道定住了全身。
梁陈进入水塔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明韫冰垂着头跪在与岸隔绝的刑台上,乌木般的长发流泻在地。从天而降的雪白天光笼着那个十字架,静寂的水面悬着一个又一个的乱七八糟的驱魔阵法——估计是肃邪院的人充满恐惧之下乱丢过去的。
他甚至不敢确定对方是死是活——但知道明韫冰并非人类,又觉得不可能死了。
他信步走去,所经之处那些阵法都自动让开,水流涌动起来,翻起的透明浪花接住了他的脚步,帮助他顺畅无比地走向水中央。
他一眼就看见明韫冰膝盖边有一只鸟的死尸。
花了很久他才认出这是那只凤凰。——因为死了太久,已经变得僵硬了,好像那躯体从未藏过一个哀弱的灵魂。
“第二天就死了。”
梁陈浑身一震,不由自主地跪下去,然而明韫冰并没有看他。那冷玉一样的声音像是幻觉。
这话说的不全,但他还是知道那说的是他走之后的第二天。
他有点发抖地伸手去拔明韫冰手腕上的钉子,那东西不知道有什么邪性,异常地冷,手腕上一对,肩膀上一对,不知道多久了,连伤口都已经不流血了。
他手里溢出温和的光,徒劳地想疗愈那些狰狞的血洞,那只修长的手却仿佛是不经意一样,避开了那个抓握。
梁陈眉峰像是动荡那样耸起,偏过头,看见明韫冰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那双曾在深夜里被他反复亲吻过的眼睛冷得像冰封。
可深处还是有些云涌,你藏的不很好。
“他们呢。”他问。
梁陈罔顾了他那点回绝,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他们,”他没有一点迟疑地说,“如果你指的是那些专门在外面坑蒙拐骗、偷取幼童并将他们炼成药引的畜牲,反抗激烈的已经死了,不激烈的也只是等死。”
明韫冰听了,静了半晌,然后笑了一下。
那笑容并不是因为开心,而因为在这样一张伤痕累累的脸上,显得有些病态的疯狂。
这是很骇人的,然而梁陈不知为何却心痛起来。
“梁陈啊,”他问,“你是来杀我的吗?”
“不……”
明韫冰自顾自地打断这否定,笑容扩大:“毕竟我也是畜牲——我也是你口中说的,十恶不赦的邪祟,害人害己的……”他这话没说完,就被梁陈猛地揽进怀里,他又听见那颗火热心脏的跳动,就好像已经传递到他身上了,在他最秘密的深处进出,让他不正常地高热着。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到后来就像要死了一样,近乎呻吟地在梁陈耳边喘息,热意——后来他才发现那是眼泪,在脸颊两侧不断地灼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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