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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扬头，隔着黑色车窗，看见匆匆忙忙从宿舍楼跑出来的沈小满。

少年抿唇气喘吁吁，四处张望寻找。

他的头发没打理，或者在跑动中乱了，遮挡视线, 被不耐烦地一把撩开，露出未加修饰的好看眉眼, 嘴唇很红, 小狗眼睛湿漉漉又亮晶晶，裴知焰看了很久，降车窗的手止住不动。

沈小满发现了车，直奔过来，书包上的毛绒小挂饰随着奔跑颠动。

这么着急, 也不怕摔倒。

裴知焰紧盯着他, 直到沈小满风风火火开车门, 一屁股坐进副驾驶。

像股哗啦冲散凝固薄雪的风。

“开车开车！饿死啦！”沈小满元气满满地嚷嚷。

裴知焰不说话，倾身。

沈小满听见布料摩挲声，扭头险些撞上裴知焰高挺的鼻子, 吓了他一大跳, 瞪圆眼睛。

“安全带。”裴知焰声音低低的, 吐息温热，几乎交织。

沈小满还云里雾里，心跳比大脑更快，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裴知焰又慢吞吞回了驾驶座。

他拧了车钥匙，车载导航叮地启动，跳出音乐播放的界面。

“想听歌就自己选。”

车子起步。

沈小满正急着从方才的尴尬气氛中脱身，心想那他可就不客气啦，不熟练地在导航画面里戳戳戳，搜出某音年度热曲，点击播放。

精神污染霎时充满整个车厢，土嗨土嗨，愣是把车价拉低了两个零。

裴知焰跟聋了一样，淡定开车。

与豪车格格不入的音乐，让沈小满稍微自在了些，他摸出手机默默刷微博，给姜敏悦的演唱会微博点赞。

“头发为什么染成粉色了？”车子平稳行驶，裴知焰问。

沈小满伸手捋捋：“帅吧？人家都说，浅色头发最考验颜值，我不得试试嘛？”

但哥哥笑话他是精神小伙，没把沈小满气死。

裴知焰笑笑，“嗯，很好看。”

“不得了呀。”沈小满捻着下巴看他，“你居然会欣赏这么时髦的东西，我以为你的品味会很老古董呢。”

裴知焰：“你怎样都好看。”

“……”沈小满一噎，嘟囔说：“多少年没见，嘴巴倒是练地很甜。”

裴知焰兀自淡笑，目不斜视道：“为了哄你开心，愿意张嘴。”

“知道了知道了。”沈小满有点招架不住。

这家伙小时候沉默寡言，不爱说话，长大了其实也差不多，骨子里就是内向的人。

沈小满当然知道他是为了哄开心，才问这么多话。

“漫画家的梦想进度如何了？”裴知焰又问。

沈小满哼了声，斜眼瞅他：“装什么傻？上次都看见我的画了，以你的水平查不出来我在圈内的名儿？不知道我在网上发的作品？”

“你不同意，我不会看。”裴知焰礼貌说。

沈小满心里微震。

他没看裴知焰，心里清楚，裴知焰如果说没看，那就真的没看，纯把上次的事情当做意外，在等待真正的允可。

能忍住窥私欲望，很难得，尤其是对在意之人的窥私。

可能，那点点窥私得到的快感，对裴知焰来说，没有保持对他的尊重重要。

“反正，还要继续努力。”沈小满小声说，忍了忍，还是控制不住分享的欲望：“我想连载一部漫画试试看，已经想好主题了，还在打磨人设，但是我的画风太明显了，别人一眼就能认出是我，要是连载之后成绩很糟糕……”

这事儿，和曾经漫画家的梦想一样，他只在心里暗中揣摩，从没跟外人说过。

裴知焰是第一个知道秘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