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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脚步声由远及近,大多是官靴的声音,鼓点一般敲在人心头,执柔原本的一两分昏沉骤然烟消云散,她猛地坐直身子,又害怕这群人里有齐桓,不敢冲出门去。
这屋子方寸之地,一眼就能看到底,两侧的纱橱又不是能藏人的地方。
唯独衣柜能有半人高,蜷缩着身子在里头应该瞧不出端倪。
她立刻拉开门藏了进去。
这里面有齐楹的衣服,没?熏香,闻着就叫人眼睛发?烫。
周围一派昏暗,只有门缝处透露出一丝幽微的光。
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有些?洗得有些?发?旧,摸起来绒绒的,像是起了一层毛边似的。
这叠衣服下面,执柔摸到了一个细长?的东西,她拿出来借着昏暗的一线光看去,竟然是一把短剑。一人手臂那么长?,她轻轻拔/出一点,刀锋锐利,一丝锈迹也无,当真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好刀。
执柔盯着这把刀看了许久,只觉得自?己确实想错了齐楹。
人声越来越近,执柔把短剑重?新?藏进了那堆衣服里。
她辨认出了齐楹的声音,元享行礼的声音传了出来,他只叫了一声主子,没?有称呼齐桓。执柔的心骤然松了,她推开藏身的衣柜,起身向外?走去。
她知道自?己不能此刻着急,所以?只是步子大了些?。
掀开竹帘,雨后?初晴,天?光云影。
六七个穿青色官服的低阶官员簇拥着齐楹站在院子里。
与他相识这么久,执柔第一次见他如此一面。
哪怕是夏日里,齐楹身上仍披了一件薄薄的氅子,里面穿着的还是旧时在长?安裁剪过的襜褕。颜色是月白的,像是将明未明时微蓝的天?光,他比在长?安时还要瘦些?,只是此人气度雍容,却不叫人觉得他弱不胜衣。
织金镂月,君子如玉。
头上的冠也是玉做的,不是什么成色极好的玉,棉中带絮,阳光照得越发?莹然。
他人是笑着的,那双烟霭空蒙的眼睛微微弯着,唇畔的弧度风流蕴藉。
笑未达眼底,谦卑中又有未加掩饰的矜淡。
不知是不是错觉,就连通廊外?挂着的两对红灯笼,颜色都变得鲜焕起来。摇摇晃晃的灯火照在齐楹身上,他不说话,人却像是一座笼着薄烟的青山。
平芜尽处,层峦叠翠。
这些?低阶的官员是来为他道贺的,他们都用“汝宁王”这三个字来称呼齐楹。
与此同时,执柔看见那些?佩刀守在西跨院中的侍卫都被撤走了。
这些?都与执柔不甚相干,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落在齐楹脸上。
他身子未愈,面色仍苍白着。一只手从氅子里伸出来,虚虚地去扶跪在地上的人。
元享对着执柔伸手,摊开掌心:“十两银子。”
说罢还懊恼了声:“该赌一百两。”
“先欠着。”执柔笑,“剩下的你去找他讨。”
元享也笑,他那张疤痕遍布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不那么阴郁的表情:“我就知道。你是他教出来的,心思都是一路的。”
这院子本就小,站了这么多人也显得逼仄了。
那些?官员终于陆陆续续地准备告辞了。来了这么久,齐楹始终没?有发?话叫他们进房间来,他们便只能聚集在院子里。
“多亏了汝宁王。”
“他日还请汝宁王多多提携。”
齐楹颔首说:“自?然。”
他们终于欢喜着走了。
执柔走下通廊,一步一步走到齐楹面前,她才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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