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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像是凝结的血泪。彼时,他脸上满是冷冽的机锋,仰着头?,好像从?不曾向命运屈从?。他情愿死?,也不肯受薛伯彦的摆布。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现在,齐楹亲手杀了薛伯彦,若是作为旁观者,执柔也会为他高兴。
只是薛伯彦是她的叔父,仇恨与亲缘之间?,她依然很难做到洒脱。
执柔托着药碗,目光却始终都在看?着齐楹。
他像是一块跌碎在尘埃里的白玉,蒙着薄尘,也被遮掩住本该有的光彩。
风吹日晒,经年日久,齐楹早已把自己当作一粒尘埃。
执柔却始终相信他是美玉,碎了的美玉。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久到天边的残阳如血,只留下稀薄的一抹。
那双眼睫轻轻颤了颤。
齐楹睁开了眼睛。
亘古不变的黑暗中,唯独能依稀看?到女子?柔旎的轮廓。
他看?不见执柔姣好的容颜,看?不见她眼里的水光。
齐楹这?般不舍地看?了良久,才?因疲倦缓缓闭上眼,喉结上下滚动,声音宛若游丝一般:“别哭啊。”声音虽轻,他依然牵动着唇角露出一个笑容。
他听见了执柔的啜泣声,下一秒,她已经起身将他抱在怀中。
执柔搂着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脸。
她脸上全是眼泪,止都止不住。
齐楹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声音低柔:“现在哭过了,往后便不要哭了。”
第47章
她的眼里藏着一汪泪泉, 顺着两腮一路蜿蜒进了领口。她模样有些狼狈,只哽咽着喊了一声陛下便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齐楹只穿着中衣抱着她,苦笑:“朕现在没有帕子给你擦泪了。”
她不回答他, 只把?头埋在他怀中,眼泪浸透了他的中衣。
头顶是齐楹一声微不可闻的叹, 他抬起手,轻轻用指腹给她擦去眼泪。
他其实也准备了一套说辞给执柔, 但她哭得伤心,齐楹到底不想去搪塞她。
他只能用很慢的速度, 一根一根捻起执柔黏在脸上?的头发。这是个很细致的功夫, 再加上?他看不见, 便只能用手指轻轻摩挲她的脸,把?她被眼泪濡湿的头发捋到耳后去。
她仍在抽噎, 齐楹勉强撑着身子, 轻轻吻她的脸。
“给朕写个方子,”他一面细细吻她, 一面在她耳边说, “你叫我吃什么、喝什么, 我都听你的,好不好?”
他的吻带有安抚之意,执柔吸着鼻子,调整了姿势, 好让齐楹能靠在她怀里。
他们?便这样安定地躺着,只能听见吹过整座未央宫的风声。
油灯如豆,挂在铁钩子上?, 被风吹得吱呀作?响。
宛若可?以割肉见骨。
空旷、寂寥。未央宫星星点点的灯火逡巡在龙首山上?,宛若巨大的坟茔。
“方懿和在外头, 陛下想见他吗?”执柔低声问?。
“不见了。”齐楹只是笑,“朕陪着你。也只想和你待在一块儿。”
执柔嗯了一声,他又说:“我想吃一点东西。”
徐平早便说过了,以齐楹现在的身子和脾胃,是不宜进食的。吃得多了便会伤了脾胃,容易有呕血的症状。执柔看着他,温声问?:“陛下想吃什么?”
齐楹安静地靠着她,唇畔挂着一个恬然的弧度:“皇后愿意赏脸,随便做什么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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