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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根本没有清醒,他还在梦境里!
“哈哈哈哈!”
晏如想通了这,那一个个怀疑的点便串联成线。一切被大脑或者说暴雪屏蔽的意识猝然回归。
他想起来了。
当时,晏如和许黯然离开被摧毁的魏钦州的安全门,许黯然独自开启了他自己的安全门逃生,而晏如自己则留在了暴雪之下。
他躺在漫天代码下闭眼等死,可再睁眼时却以为回到现实。
回到了他自首的那一天。
暴雪为他单独造的梦境实在太过于美好,或者说它为每一个陷入意识洪流的人造的梦境都十分美好。因为梦境里他心中所想几乎下一秒就会在现实中有所回应。
所以他为秦月章的冷淡而难过时,秦月章就会出言关心他;他想着能出狱,就立即被证明无罪而获得释放;他想见到秦月章,秦月章就立刻出现在他面前。
同样,晏如想秦月章是不是在怀疑自己,秦月章就立刻释放出怀疑的信号。
他的每一个想法,都会立刻成真。
谁不想沉溺在这样的梦境里呢?
但是偏偏晏如就是个患得患失又自我质疑的人。他的考虑,永远都把坏事情放在前头。但当坏结果出现的时候,他又会怀疑这个结果的合理性。
秦月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粗鲁地按着他的脖子让他跪?如果真的是他犯案,秦月章应该是亲手将他抓回监狱,亲耳听他宣判死刑,亲自给他注射死亡才对。
所以他才能抓住暴雪的破绽。
暴雪,也不过如此!
晏如的侧脸抵在冰冷的墓碑上,这个触感如此真实,头顶的阳光照射到皮肤上的温暖如此真实,谁能发觉这只是一场幻梦呢?
“哈哈哈哈哈……”
晏如心中畅快,莫名觉得他又赢了许黯然一次。他越笑越扭曲,声音逐渐嘶哑,像个被擒住的疯子。
“疯子。”秦月章垂眼。
晏如停了声音,低声说:“我是疯子,所以放开我,别染上了疯病。”
秦月章果然松开了按在晏如脖子上的手。
晏如慢慢起身,活动着被压痛的脖颈,慢慢往前走。
晏如想,秦月章不必跟上来了。
虽然眼前这个很像,而且绝对会听话,但是晏如从来不喜欢沉溺于虚幻的假象。在他眼里,清醒的痛苦好过自欺欺人的幸福。
果然,秦月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安静地看着他。
晏如想,这个墓园实在不适合魏钦州。四周都是冷冰冰的墓碑,别人扫墓还容易把他踩了。他应该葬在玫瑰园里,在那里长眠着等待他心爱的姑娘。
下一刻,伴随着乍然而来的玫瑰花香,千万朵玫瑰破土而出,掩埋一座座墓碑,只剩余那座属于魏钦州的露在外头。玫瑰漫天而来,缱绻地围绕着魏钦州的碑,像亲密的爱人趴在他的肩上,低声说着亲昵耳语,而黑白遗照上的人安静地微笑。
晏如想,他还应该看看他的父亲和母亲。他这卑微颠沛的难以言说的半生,不幸就是从他父亲含冤而死开始的。
毫无预兆地,在玫瑰花的尽头,出现两个模糊的背影。晏如定睛凝视,还是只能看清轮廓。
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一切的回忆与痕迹被当年他家里的大火付之一炬。在晏如的记忆里,早就不记得父母长什么样子了,所以投射也只是模糊的背影。
其实晏如忽然间就理解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利用暴雪来诊治心理疾病。
暴雪会再现人心底深处的暗疮。所以这一路走来,晏如看到了自己曾经耿耿于怀的桩桩件件。
他咽不下在火车上被冤枉成小偷这口气,他愤恨在学校被处处针对,他恼怒当年他曾经信任过的来支教的魏钦州突如其来的苛责,他心痛于自己最后的家被一把火烧光……他最难平的,是当年他的母亲,明明可以被救,却还是死在了那场车祸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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