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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极：“……”

毛茸茸的尾巴甩了甩，仿佛为了表达不快，尾尖一卷，倏地从闻卿手里抽走。

“提到双修你便精神百倍，提到旁的事却像个闷葫芦。”闻卿却偏将那尾巴拽到自己手心，“你嘴上不说，我与海妖王推演那几日，你和临照相处得如何？”

“他讨厌我。”孟极答。

闻卿笑着摇头：“莳良岭凶兽脱困后，我见他竟脚踩踏雪步救人，原来是因为讨厌你才练的。”

孟极闷头走着，然而尾巴被闻卿牵着，却又走不快，半晌后他终于认命地缓下脚步，长吸一口气：“小界既毁，雪豹一族全灭，他的踏雪步再好，也无用了。”

原来，闻卿与白珠在浮玉角推算未来走向之时，孟极和伏临照便无所事事，除了睡和吃，便是用爪子扒拉他们用于演算的龟甲。闻卿看他们眼烦，便衣袖一挥，将这一大一小两只豹子扫出浮玉角，更是责令孟极，伏临照学不会踏雪步，便不再与他双修。

闻卿只以为雪豹之间功法互通，可他却忘了，孟极自学成才，修炼不成体系，又哪会教导弟子？

然而，闻卿不曾问，孟极也不曾说，一来二去，苦的却是那只小豹子——孟极只管按着自己从前的修炼方法去教伏临照——每日先以人形姿态沿着阳帝山主脉跑上三十趟，再到阳帝山阴的千年寒潭中泡两个时辰，等身体几乎全僵之际，双脚缚上几十斤的巨石，再围着阳帝山麓跑个十圈。

孟极所炼之法，暗合正道中苦修一道，乃是以突破身体极限为目的，几乎将全身的血肉打碎重组，锻筋淬骨，需忍受常人所不能忍之苦痛。伏临照虽非养尊处优的雪豹小王子，但毕竟初次接触，只是跑了三趟便难以坚持，化为人形，累死过去。

孟极左右喝不动，便提着伏临照的尾巴，几下纵跃飞到山阴，将他扔到了寒池里。

冰水刺骨，雪豹又天性怕水，伏临照当即发疯了似的蹬动双腿，好不容易游上潭边，一只纤尘不染的皂底镶金千层靴却突然出现，将他狠狠踹回潭水中央。

如是三次。

等到伏临照第四次游到潭边，孟极终于不再踹他，伏临照手脚并用，几乎滚上了冰面，岸边、身下血碴遍布，俱是他先前几次企图上岸，却被寒冰划开手掌留下的印记。

伏临照本以为这一日的修炼就此结束，然而一盆凉透的草药汁却兜头浇了下来，汁水浸润皮肤，不过多时，他那一身几乎被冰碴割得破破烂烂的身体竟完好如初！

“一炷香。”孟极居高临下地看过来。

伏临照还未反应过来什么是“一炷香”，孟极一脚抵在他的胸口，又将他踢回了冰池中央。

“这次的时间，只许比上次快。”孟极面无表情道。

伏临照前前后后被丢到水潭里十次，最后一次他几乎刚刚沾到冰水，便立刻足下发力跳回岸上，孟极双眼一亮，赞了句“好”，伏临照以为这次折磨终于结束，孟极却大手一拍，折断了他的尾巴，再次将他扔了回去。

“最后一次，爬上来就休息。”孟极拍拍手，指了指风云骤变的天，“你爬上来，我去陪阿卿。”

闻卿与白珠在浮玉角山洞演算了几日，伏临照便被孟极这般“锻炼”几回，最后几乎褪了一层皮——当然，伏临照嘴硬，也不曾向白珠抱怨。只是到了最后一日几人分别时，伏临照才恨恨不平，撂下几句狠话。

而后来莳良岭再见，直到归墟分别前，伏临照也不曾主动与孟极说话，孟极只以为伏临照抱怨在心。

“阿极。”闻卿道，“临照少年心性，只能看到表面，等他长大，自会知道你当时用意。”

“雪豹的心眼，小的很。”孟极甩甩尾巴，“我转世成了他的儿子，喊他爹都不肯应。”

本是一句调笑，然而闻卿却是一怔——

是啊，伏季化人之后的面貌，与孟极一般无二，若伏临照幼时曾经见过孟极，又怎会猜不出伏季是孟极转世？伏临照何以对伏季如此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