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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闻卿下意识地排斥亦真,否定自己的过去,将前世与现世分得明明白白,只为了告诉自己,他绝非那个“修士闻卿”再生的容器。修士不是他,而他却绝不会成为修士。
然而一月来,记忆断断续续地恢复,闻卿在那纷杂的片段里偶尔觑到“逍遥剑”的风采,那青袍修士一举一动皆与他一般无二,甚至连凝神细思时下意识的摩挲拇指,都与他一模一样。若那修士闻卿换上一身红袍,只怕连闻卿自己,也认不出究竟是前世还是今生。
撞破南墙需要满身的执拗,但是转头,或许只需要一个契机。正如他时常教导红奴,凡人不能简单以好人坏人论,修士的前世与山鬼的今生,或许从来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
他拥有前世记忆,修士闻卿自然是他,但同时他也有现世的百年记忆,因而修士并非完全的他。一世为人,一世为鬼,因此他可以是亦真眼中的师兄,也可以是红奴眼里的君上,可以是三界修士畏惧的魔头,也可以是鸦青百姓嘴里念叨的恶鬼。
那么——
孟极呢?
这豹眼里看见的“阿卿”,又是哪一个?
手心微微发潮,湿汗将掌中的豹尾巴毛都搓得黏在一起。孟极似有所感,尾巴轻轻抖了抖,闻卿却趁他将尾巴抽回前,紧紧攥住。
这豹说过,妖修眼里看见的从来不是皮相。不看皮相,那便只有魂魄,三魂七魄,贪嗔痴、爱欲恨,全都藏在魂魄里。若妖修因魂魄而生情,那么孟极眼中的闻卿的魂魄,又该是什么样子?孟极想要的魂魄,又是什么样子?
闻卿绝非多愁善感之人,但此时此刻,在这对于他完全陌生的他方世界,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山洞,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一丝奇异的渴望,绝非一见钟情,也不是久处心动,而是魂魄深处更深的悸动,那感觉就像纵身跃下千丈悬崖,孤注一掷地想要抓住什么。
纵使有连心契相连,闻卿却始终搞不懂这只豹子。说他蠢,孟极却能从这蛛丝马迹里猜到他二人前世今生,可若说他聪明,孟极在自己面前的许多行为,却又绝不是修炼数百年的大妖能做得出来的。比如现在——
孟极正将那堆犹冒着白烟的柴火拢在一起,两颗火石碰来碰去,似乎想要点燃火堆。可没试两下,孟极又气恼地闷吼一声,将火石丢到一旁,双臂抱在胸前,像只大虫子一般,拱到闻卿身边,枕在他的腿上。
傻里傻气。
“阿卿。”孟极忽然叫道。
“嗯?”
“你真的没事了?”孟极手搭在闻卿丹田处,缓缓向下摸去,直到丹田下三寸位置,又似乎担心他疼,刚要抽回手,闻卿却按着他的手背,让他的掌心完全贴在自己身上。
炽热的妖力钻进丹田,像是一把火泼进翻卷着巨浪的海中,毫无征兆地熄灭。
孟极一怔,妖力再催,这次灌进三分气力,闻卿长吸一口气,于是那刚刚钻进体内的妖力,又同样化于无形。
“你的鬼气……”
“将你的妖力完全吞噬了。”闻卿道。
“蜃妖所说的小界理论,你信多少?”孟极问。
“虽然异想天开,却也并非无稽之谈。”闻卿翻转手掌,一簇青黑色鬼火燃起,将孟极的脸也映出一片青色,“来到此处之后,我便觉得这具身体发沉,料想是鬼身与人身正在融合,却不知最终会变成什么?”
“阿卿,我方才想,管他什么主世界还是小界,我们既然被丢在这里,不如就在此处定居,不问世事。什么妖兽之乱、正魔大战全都不管,逍遥过个百年,他日一朝悟道,飞升成仙岂不更好?”孟极忽道。
闻卿心头突突直跳。在那短暂的心悸刹那,他何曾没有避世不出的打算,与这豹飞升也好,蹉跎一生也罢,总归不浪费这转世的机会。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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