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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自从闻卿八十多年前利用昆吾山为疏勒六州挡去一场风沙,侥幸救得州内百姓,这一夜间离奇出现在池崖州境内的孤山便被当朝皇帝一封圣旨指为了神山。
不光山巅那间废弃已久的道观被整饬一新,连带着他这只不小心在人前现身的鬼也沾光变为了“山神”。
疏勒六州的百姓对这拥有移山填海之能的鬼又惧又敬,也不愿喊他山神,只能尊一声“山君”。
“哎,什么‘山君’,说好听点那是个太祖封的山神,可谁见过用活人当祭品供奉神仙的?”
一旁的牙雕小贩裹着自己的皮袄,身子无端激灵一抖。他抬眼看了看在银饰摊位前认真挑选小玩意儿的闻卿,趴在银饰小贩耳边嘀咕道,“你以为那朱日默为什么同意将小女儿嫁过去?他好不容易拖了十五年,眼瞅着明年姑娘就能嫁人,怎么可能轻易松嘴?我听说啊——你莫同别人讲,前几日,山上那位爷,在他们家闺女房里显了灵!”
“嚯!”银饰小贩惊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膝盖将身前的货摊顶得咣当直响。
这下,闻卿方看中一枚纹饰古朴的银簪,指尖还没碰着,那簪子就骨碌碌滚远了。
眼见这两个凡人越聊越起劲,他也忽地起了兴致,指节轻扣两下货摊木板。
“小哥儿,你们刚说的,甚么显了灵?”
他开口,声音如清泉击石,叮咚作响,因久不与人言,说话都不算利索,尾音不经意的拖长,几分闲适,几分懒散。
两小贩还在嚼耳朵,忽听得闻卿说话,牙雕小贩又打量他一眼后,忙站起来,堆起灿烂的笑容:“这位公子,听口音,刚来此地不久吧?”
闻卿点头:“今日方来。听你们讲,七月半山君娶妻?我倒是听过这风俗,只是甚么显灵?”
牙雕小贩脸一白,仿佛连听见“山君”这两个字也是晦气,忙不迭摆手:“莫得莫得,您听岔了。”
“哎哎!”一旁的银饰商人也搭话,顺手将闻卿方才看了许久的银簪递到他面前,“客官眼光好,这枚簪子是我那老丈人亲手雕的,他的手艺,在十里八村……”
两小贩各自吹着自己的货物,闻卿却对他们两人说的“显灵”一事颇为在意。听那牙雕小贩的意思,是山君在朱日默小女儿的闺房现了身,才逼得朱日默不得不嫁女。
可他平日里寸步不离昆吾山,最近一次来这人间,还是五年前为上一任“新娘”挑见面礼。
莫非是有人冒充他,特意将朱日默小女送他做“新娘”?
不过,说起这新娘,又是一桩糊涂事。
那将闻卿封为“山神”的萧太祖,也不知道磕了哪个糊涂道人进献的丹药,自己夜御三女尚嫌不够,似乎是想让山神也享一享乐趣,竟颁了一道圣旨下来,命疏勒六州每五年给“山神”送个新娘过去。
数十年来,六州送上山的新娘只多不少,可惜没一个新娘能成功撑过一晚。
闻卿苍白的指尖一边在银簪那栩栩如生的牡丹上摩挲,一边叹息,只希望今日这有心人送上来的新娘在看见他前,不要再惊惧而死了。
“那朱日默一家,又是何人?”闻卿付给银饰商人一吊铜币,将银簪收于袖中,问道。
银饰商人立刻笑出满口黄牙:“他啊,县里各行的生意,他不开口,就开不了张。您瞧我们在这儿支着摊,无论生意如何,每日都要给他缴一吊钱。您往东瞧,那最高最漂亮的一间宅子,就住着朱日默一家。”
“要我说。”牙雕小贩也接过话来,“山上那位却是找对了人家,他欺行霸市这么久,早该有人治,可是送走个姑娘,他也不痛不痒。”
银饰商人撇撇嘴:“听说那小姑娘挺水灵的,倒是可惜了,要送给山上那只恶鬼……”
“哎!说不得!”还没说完,牙雕小贩便立刻捂住了他的嘴。
自知失言,银饰商人在自己脸上狠抽了两巴掌,双手合十,对着远方的昆吾山连连叩头,半晌,才脸色苍白地站直身体。
两人齐齐吁了口气。
闻卿见状,笑道:“那山君这般可怕?”
牙雕小贩一声唏嘘:“那位爷只在朱日默家里显形一次,他们家夫人就被吓得快要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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