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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他便没能起得了床,浑浑噩噩睡在那里,分明是炎炎夏日,却受了高烧不退的苦,嘴唇干裂,颊生潮红,又不敢掀开被子让他真正凉快,看着着实是可怜。
楼外月沉默地侧身坐在榻边,将他上半身轻轻抱起,俯下身与玉珍珍的额头相抵。
万欣立在一侧,焦虑地道:“烧得很严重吗?”
即使是在昏睡中,青年的眉心也是紧蹙的,像是在梦中也不得一刻安稳时光,那唇间呵出的气流滚烫,洒在楼外月面上。
楼外月看了他一会儿,便把他放回枕上,重新掖了掖被子。
玉珍珍模糊地察觉,身边来来去去有很多人,给他的尽是不熟悉之感,这让玉珍珍几乎误以为自己重回宴会,窒息感登时不容抗拒地抓牢了他,唯有当谁近身来给他换上冰冰凉凉的手帕垫在额头,他才会从高热中获得稍微的喘息。
玉珍珍勉力睁开烧得通红的眼,恍惚看见万欣正起身离去,似乎是要询问医师什么。
欣儿……
欣儿在这里,那便不会出什么差错,就是又要辛苦她了,为了自己这样的废人,欣儿真的被拖累了太多……
可楼外月在哪里?
楼外月去哪里了?
去哪里都行,总归已经将楼外月送到了天涯阁,玉珍珍使命尽了,往后与人世便再无纠葛,楼外月便……爱如何,就如何吧。
“贵人?”
万欣回过头,发现玉珍珍不知何时掀开了眼皮,怏怏的,她忙握紧了对方的手,凑过去问道:“要喝水么?有哪里不舒服?”
青年嘴唇嗫嚅了两下。
那声音细微,万欣只好将耳朵贴在他唇边,一字一字用心分辨,终于,她听见玉珍珍道:“他呢……”
“你是指前辈么?”万欣语塞,很快镇定地给出回答,“前辈好像有什么事,方才问了大夫几句,他先出门了。”
她抬起头,想观察玉珍珍神色,玉珍珍却已支撑不住精力,沉沉睡了过去。
天涯阁早已被焚毁,此处不过新址,算不得故地重游,可玉珍珍梦见的依然是往事。
他以为自己早该在八年里遗忘了那样快乐的时光。
再次睁开眼时,又是一个深夜。
水声响起,有人拧了帕子,给他额头换上了一块新的,屋里没有点灯,借着那寡淡月光,玉珍珍试图辨别床头那道正照顾着他的人影。
“欣儿?”
许久,人影摇摇头,玉珍珍向床边珍倒过脑袋,帕子顺势滑落,那人便又耐心地给他垫了回去。
“小阳告诉我们,少主早就死了,他亲眼去确认过了。”
低柔的女声听得出上了年龄,因着重病,玉珍珍耳道里总有嗡鸣,即是如此,他也觉得这个声音说不出的亲切。
女人又道:“我总是在后悔,当年就任由少主去和那些人做交易,我知道小阳是为了我们这些人考虑,可连少主都能牺牲,死去的人与活着的人,都是为了什么才死去,才活着?”
“等知道少主也死了,我就更不明白了,小阳他叔父,我外子,还有致远那孩子,我已经有五年没有梦见他们了……我想着,他们是在生气,气我啊,他们为了少主,为了天涯阁战死,我却躲在少主背后偷生……哪怕去上坟,我都点不燃那根香,这么多年了,一次都点不燃……”
她安静了半晌,又慢慢道:“致远以前跟我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和少主交朋友,少主和其他人相比太文静了,身份又高贵,他不敢主动和少主说话……这孩子一根筋,傻得很,我说,有什么不敢的,你不是最会做风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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