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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这些女孩子都怎么识字的,知道是通过识字歌。孟氏心道:这个好办!去抄!
孟氏将盘算打定,同姚小娘子讲好,又拿了腰牌,出了番学就回家开始办这个事儿。先回店里,将自己缝的一个老蓝色的碎花书包拿出来,比了一下大小,觉得正合适。要找儿子时,得知今天张兴来了,两人出去了。
孟氏估摸着这是有生意,那不能耽误这生意,便对儿媳妇说:“他们回来了,你们两口子管待张大官人吃饭。以后这家是你们的,你们就得撑起来。”
婆婆肯放权,儿媳妇也乐意,情愿用支持婆婆上学,换一个“太后还政”。连孟氏取了点钱要买纸笔之类,儿媳妇都说:“活计还不忙,叫杨三儿去买吧。”
孟氏道:“我得自己去。”
她不但买了纸笔之类,又临阵磨枪,花了二十钱,请人将识字歌给抄了下来,纸笔还算她的,算下来差不多五十个字就值一个钱了!
孟氏买了一书包的东西,也不用丫环跟着,自己提着一路回家。儿媳妇正抱着小孙子在店里,她笑眯眯地摸摸孙子的小脸:你小子快些长大,长大了好好读书认字,以后给阿婆抄书就能省下这二十钱了。
抄完了识字歌,她估摸着这些字能顶点儿用了,心也安了下来,就等明天去上学试一试了。
晚间,何达与张兴又回到了铺子里来,张兴没有忘自己是打着送货兼看望一下老主顾孟氏的旗号来的,仍是坚持过来与孟氏见上一面。
这个厉害的掌家寡妇与一般人家女眷有所不同,她已闯出了名号,并无惧于“男女大妨”的指责。两下见了面,孟氏让儿子与张兴吃饭,自己则是作陪,且说:“以后家里的事儿我都交给他们啦,我也该歇一歇了。”
张兴道:“娘子令人佩服!辛苦一世,也该享享清福了。”
“你年纪与我差不多,家资是我十倍百倍,令郎也能干,你想歇早就能歇啦。”
张兴摇头道:“今时不同往日了,自打来了个卞刺史,日子越发的紧了。”
“怎么说?”
“先头鲁刺史,管得多,聚敛不重,因管得多,手下盘剥得也轻。冷刺史,虽收些孝敬,他不好下令折腾人。这个卞刺史,三天两头的折腾,又加税……贷他的钱利又高……”张兴也是一肚子的苦水。作为一个商人,大家心里都有数,得给上头孝敬,一层一层的都得拿钱喂。出点儿血,只要能安稳赚钱,也行。
最怕就是不但要你的钱,还要折腾你,让你没功夫赚钱的。
烦死!
孟氏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卞刺史还能干几年呢?熬走了,等下一个。”
“但愿!我这不得再找条新财路,好能接着熬下去么?”
张兴在原籍不大敢说刺史坏话,到了邻州就将一些不满说出,说完了,轻松地回到了客栈,预备第二天返回。
绒线铺里,何达问母亲:“娘去番学看着怎样?”
孟氏道:“就我一个外头的,别的都是些小娘子。”
何娘子抱着孩子过来,看小丫头收拾桌子,说:“那娘找个人就个伴儿去呗!娘子不是也有些朋友么?谁个闲着些?一道去。”
孟氏本身并不在意自己一个年长妇人混迹小姑娘堆里学习的,不过儿媳妇说得对,有个伴儿也好有个帮衬的。她恰有一个适合的好友——未出阁时的街坊,王氏。
王氏与她同年,不过人家运气比她好,没守寡,丈夫一直活到了现在。虽然丈夫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还不太会持家,好歹是个男人,他在家,没人敢半夜在院子外头鬼叫。年轻时让挑水就挑水、让劈柴就劈柴。除了劈完柴一地碎屑不收拾、挑完水洒湿了鞋面不在意,倒没别的大行病。不嫖不赌,也肯出力养家。
王氏也小有点聪明,也吃苦肯干,养下一儿两女。孩子比爹有出息,识字,会写算,攒了点儿家业,儿子还当了个里长,女儿也识两个字,如今家里也能有两个帮工、雇一个丫环了。虽然不如何家富有,但也不算贫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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