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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帘子响动,烟锦循声往外看,却是一前一后两个人冒着雪进来了。蒲桃机警,就着烛火看清了来人,“李谙达?您怎么来啦?”
李长顺摆了摆手,示意她别则声,一面侧身引了一个穿着官服的人上前,从随身带着的医箱里拿出小包袱,烟锦便知道是太医了,忙那帕子将摇光的手腕子覆上,由着人把了脉,又仔细瞧了一回面色。
那太医和李长顺换了个眼色,轻轻点了点头,便将医箱里头的纸包取出来交给蒲桃,嘱咐道:“烦请姑娘速速去煎,这一剂下去,将体内的寒气驱逼出来,好生歇养,再不能着凉了。”
蒲桃知道不该多问也不能多问,李长顺是什么人,御前的大总管,一举一动那是主子爷的意思,今儿这么一位尊贵的大总管纡尊降贵来了宫女们住的榻榻,便知炕上躺着的这一位,绝不是什么等闲的宫女。
李顺贵赶着交差,仔细问了问眼下的情形便走了。夜深雪重,靴子踏在雪地里发出极闷的声响,他步子却快,赶着还要往养心殿复命。要是去迟了,只怕万岁爷是愈发睡不好了吧!
按说这事儿也怪,人是万岁爷亲自要罚的,药也是万岁爷亲自叮嘱要送的。原本万岁爷今日歇得早,却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上夜的太监听出不好,悄悄给外头的人递了信号,将他给传了进去。
他以为是炕烧得热了,主子跟烙饼似的睡不着,谁知道是渴了,要奶//子茶喝。寻常又日新里只备着清茶,李顺贵在御前混了这么些年,知道皇帝夜里嫌奶//子茶腻腻的不克化,从不喝这个。今儿事出反常,绝不是一时兴起的缘故,便打发守夜的出去知会御茶房的人,自己个儿留在又日新里敬听天命。
没想到皇帝沉吟着,冷不防念出来一串药名,末了还问:“你记下了?”
这谁记得住哇?神天菩萨来了也记不住吧?威风惯了的大总管忽然觉得很挫败,也许自己这半辈子的经营就要会在这一长串药方子上了,早知道平常就应该多看点医书啊什么的,不过看了也不顶用,他又不是华佗,有几斤几两自己还不清楚?
他只好苦着脸跪下道:“主子爷,奴才蠢笨,奴才万死!”
皇帝好半晌没说话,慢慢地红了脸,骂了声“不中用”,从枕头下拈出张纸,远远扔在他面前,“拿着这个去找刘文全,去瞧瞧人怎么样。把药抓了再去,左右是这个方子,何必白折腾!”
所以说万岁爷真不愧是万岁爷,神机妙算么!刘太医方才给姑娘诊治了,也说这个方子好。看来摇姑娘是个有福气的姑娘,自己先前并没有看错人。若说真的一点意思也没有,怎么会罚了人又巴巴儿给人送药去?可是这又算什么呢?姑娘昏着呢,谁知道这药是谁送的?
如今办完差回来,再要去复命,又日新里静悄悄的,皇帝却是早已睡下了。
就这么奔波了一日的李大总管,抽着手慢腾腾地从穿堂里挪出去。人说冬日越夜里越冷,果真是,他害了一声,今儿这都叫个什么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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