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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位赫赫有名的魔王听着对面没好气的指责，竟然没有丝毫发怒的意思，还显得有些茫然。

作为生杀在握的魔王，他不明白什么是“不告而别”，也不明白舒为什么这么生气。

“我不明白。”魔王忧反复思考这个人类的话。这个人类想法总是令他措手不及。“我从来都是这样，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需要告诉任何人，除了……”

数十年前他装作一个小恶魔领主的时候，也有一个人类青年牵着他的手，送他去那些法力低微的魔术工房，还每天过来接他。

魔王忧不明白人类为什么充满了担忧。但他觉得那双手很温暖。

【你是大法师，你不知道那个魔王特别变态。】舒在魔王宫做工，没少听过魔王的残暴八卦。【我怕你想不开去送死。】

“所以呢，你是想来救我吗。”魔王忧感觉自己像被云朵托着，轻飘飘的。“舒，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魔王忧刚闪光的心情又泛起褶皱。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舒为他奋不顾身。可他不明白，为什么舒保护他的时候这么英勇，离开他又那么干脆。他的人生被舒分成了两半，一个永远妒忌另一个。

“这，这是应该的。”舒愣了一下。“我们不是同伴吗。”

原来“同伴”这个词，可以胜过最尊贵的魔王。才不到半个月，“法师忧”得到的，就比魔王忧多得多。

“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魔王忧又想起自己剖开心，被丢下的那一天，和之后的每一天，他觉得心烦意乱。“我不需要同伴。我们认识也没多久，为什么要向你汇报我的行程。”

舒在对面沉默了一下。

这一路冒险跋涉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好吧，是我想多了。”他的声音低沉下来。

他背靠着岩石，放松下背脊，终于可以呼吸。

被拒绝的鲜果，忽冷忽热的言语，绕着弯子的邀请。他们之前的距离，从来如此。那个人始终没有变过，只是他变得天真和愚蠢。

讨好，终究只是讨好。都说笨鸟先飞，飞过头还是浪费。

“你……没事就好。”

或许是风声，或许是语调，总之哪里发生了改变。可是细微的改变，都可以让咒语失灵。

魔王忧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投掷雷光电火的手，在为人类的迟疑而微微颤抖着。

“舒，你在哪里，我来找你。”然后带他走。魔王忧不明白舒在执着什么，他这才想，舒这样寻找一天，肯定累了，于是心里涌起甜意，只想赶紧把这个人类抱在怀里吹一吹。报复的事以后再说，今天就先放过他。

“不用了，法师大人。”

舒抓住附近的树干缓缓坐下，膝盖几乎不受控制，差点摔在地面。听到这个人平安之后，疲劳也加倍降临。“我很累，想要休息一会儿。”

“我知道温暖的地方。”魔王忧还在畅想后面的生活，邀功似的说。“我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或者你想去什么地方都可以……”

这么多年过去，傲慢的魔王终于有了一点点可贵的进步。

“大人，这不重要。”舒的声音凝重起来。“我没有开玩笑。那位魔王正在搜捕你，而且他决心要给你最痛苦，最惨烈的死法——”

——不久之前，在咸鱼教众返回的消息里，舒得知了关于魔王的情报。

【教主，这个魔王是你们那个位面有史以来最强大和残忍的魔王。他唯一一次受挫是几十年前，被一个人类法师摆了一道，并且毁掉了所有的‘珍藏’。为此他发誓，一定要给这个人类最残忍的报复。他留着那个人类的房间，时刻提醒自己受到的屈辱。而且这个人类法师，其实也是他失散的兄弟。】

舒只知道法师忧也在寻找一个失散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