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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他归乡的张存郎君年纪二十,是张季鹰族中子弟,就读于太学,三年没回家了,正好借着这机会回吴郡族地。离开司州境后,私营逆旅减少,今晚投宿的驿站几乎被兵士占满,张存出示国子学祭酒的牍文后,驿站态度立变,腾出来两间大院。

下雪了。

王荇站到庭院,用掌心接着丝丝凉凉。张存过来,王荇问道:“张郎君听过雪孩子的传说么?”

是小时候阿姊讲的,他一遍遍听不够,直到跟阿姊说……这个传说里,我愿当那只母兔,只有母兔不会为雪孩子伤心。

反而庆幸。从那以后,阿姊再没跟他讲了。

隔壁院,一中年郎君刚好练完五禽戏,他姓葛名洪,双眸含星,耳聪异于常人,听见院墙另边一半大孩童在讲:“从前有只母兔要出远门,为了哄小兔呆在家不乱跑,就在屋前堆了个雪人……”

“可是母兔回来的时间,比原来想的还要久,小兔每天孤单又害怕,便跟雪人说话……”

“小兔觉得和雪人已是好友了,就言外面天寒地冻,请雪人进屋烤火……”

张存故意惊讶:“那不把雪人烤化了?”

“所以雪人拒绝。小兔这才明白,原来雪人……怕火!”王荇故意用上阴森语气,这回是真把张存、也把隔壁葛洪的念头引歪了。

接下来肯定是雪人起坏心,小兔利用火打败雪人。

等王荇讲到雪人为救小兔闯进火屋,被火灼化、在世间再无半点痕迹时,两位成年郎自愧,但旋即失笑。

因为王荇为附和悲壮结局,紧接着哼哼曲调。可惜他五音皆在五音外,连院里老牛都“哞哞”抗议。

次日,洛阳。

每年的仲冬月,中军之精锐都要集于城郊讲武练兵。步兵间以一步相隔,骑兵间以三步相隔。每阵营十二鼓、一钲。随军鼓,各阵营举旗,旗为前朱雀、后玄武,左青龙、右白虎。

兵阵以持刀楯者在前,执矛槊者在中,负弓箭者在后,数组转换间游龙走蛇,马蹄卷起黄土喧嚣。逢钲响,步伐停。

兵士整齐的喝声横震四野,直冲云霄!

预卒营只有前段时间武比选出的十人,被安排在这场大练兵的边角。桓真位置最好,因为在这十人里,他夺的是首名!

练兵之后是冬狩礼,继而是真正的射猎比试。

飘雪了。桓真随军鼓移动步伐,雪粒凉且密,与他情窦初开的执着滚成一团,热和冷的冲撞使他精神更为集中。

桓真一直在等这场射试。他打听过了,凡射猛兽者,将得陛下几句鼓励和奖赏,年年如此。他是预卒营的兵,倘若在诸营正卒的竞争下射得猛兽,是更值得赞许之事。就算陛下对他上次的请求有提防了,众目睽睽下,还是会按冬狩规则赏他。

他仍不求别的。他要向王家二次提亲,求娶王葛!

有得就有失。冬狩礼上,桓家出了个孽障的笑闻很快传遍洛阳,与桓氏有联姻意向的大族全都得慎重考虑了,还好,廷尉家的嫡子不止那孽障一个。

其实桓真在平州时摔打惯了,根本不惧再挨一顿鞭抽。最可怜的是桓家管事桓田喜,都五十年纪了,满心以为能回洛阳过年,哪知道廷尉派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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