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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城有舞狮和焰火会,围观的人够多了,依我看,今夜就是良时。”
张缉沉默了一会儿,道,“还是要听大师的。大师说上元,就上元罢。”
那尖利的声音有点急,“你不知道么,最近清察司查得越来越严,这上元灯会还有十多天,拖下去夜长梦多啊!”
魏瑄心想,鬼车是大雍的传说中一种吸食人魂魄的怪兽,那么被鬼车带上天就是指死了吗?
他必须迅速搞清楚这些人的具体计划和布局,然后通知清察司一网打尽。
*** *** ***
大概是安神香囊的作用,萧暥很快睡着了。
这一回他的梦境很宁静,没有火光,没有混乱纷榻的脚步,四下里安安静静的。
除夕夜,窗外能听到远处传来隐约的爆竹声。
接着他看到了自己的寝居,灯光幽暗,屋子里影影重重。
游猎屏风前一方矮桌,桌上搁着他的佩剑。
他看到自己坐在桌前,一脸凄清。一个人,一把剑,一壶酒,却连下酒的小菜都没有准备。
这确实是那个刚刚以雷霆手腕除掉曹满,剿灭王氏,驱逐北狄,在乱世中这一局殊死博弈中大获全胜的人吗?
冷酒入喉,却炽烈地一路烧下去,仿佛把脏腑都点燃了,他皱了皱清隽的眉,胸口翻涌的隐痛在冷酒的催逼下逐渐清晰起来,他用棉帕掩着唇低低地咳,在帕子上一抹怵目的红痕。
他的病好像更重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种病中独自一人挨过寒夜的孤独和凄冷,让萧暥感同身受。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雪夜。
他喝醉了,赖在魏西陵营帐里不肯走,他说,不想一个人过除夕。
于是那一夜,他喝了三坛子酒,通宵大醉和魏西陵挤一张榻,还像只虫子似的卷起被子。
但终究,多年以后,还是只剩下他一个人。
原主从小流离,被魏淙捡回去,才算有了个家,过上了几天安稳日子,然而他这个家很快就被乱世的洪流冲散了,卷走了。
难道是因此,他的将军府才建造地像辗转沙场间的一个临时住所吗?
他知道在这个乱世里,亲情,友情,什么都不会长久。最后陪伴他的,只剩下一壶酒,一把剑。
不知道为什么,梦中的孤独和痛楚让萧暥感同身受。
好像每一寸疼痛都是从灵魂深处刺出来,让他无可躲避,无处遁形,不禁疼得他浑身战栗。
直到他隐约感到一只轻如羽毛般的手落在他脸颊上,缓缓滑过,沿着他眼睑那行云流水般的线条轻轻地描摹过去,他的眼睛有点痒。
随即他睁开眼,就见一根修长的手指悠悠然收了回去,谢映之饶有兴趣地问,“这回梦到什么了?”
萧暥的眼睛刚被他摩挲地痒痒,他眨了眨眼睛,表示抗议。
看不出来,这人的手也那么欠?
接着他就悚然发现,自己的眼角居然有点湿……
当即他脑子就嗡然一空。
不会吧?……不至于吧?
难道他这是感情太丰富了吗?
他艰难地想……所以……刚才,谢映之是在帮他拭去眼梢的……
打住,萧暥顿时被雷到了。
面对谢映之清若琉璃的一双眼,萧暥灰溜溜地抱紧他的狐狸尾巴,像只虫子般卷起了被褥装鸵鸟。
但是梦中那凄冷又孤独的感觉,冷酒入喉的疼痛的依旧堵在胸口,如影随形。
就听谢映之轻轻似自语道,“铁血柔情倒是最让人心叹。”
萧暥没工夫考虑他这话什么意思。接着,就闻到了清苦的药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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