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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年渺没有回答,反而要甩开他的手,挣扎着离开,季一粟没给他这个机会,单手抱着他的力度,便让他挣扎不动,又将五指一点点插。,入他的指缝,强行同他十指交握。
“我哪里做错了,你就告诉我,什么我都会改。”季一粟温声道, “可就是别自己一个人憋着,这样你难受,我也难受。”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出,在胸前润湿一大片。
季一粟握着他的手犹豫不决,不知道该松开去摸他脸上的泪,还是继续握着。
直到他听见年渺迷茫无措的轻泣: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霎那间心完全化成一滩水,他抬手覆上年渺的脸,低头触碰到对方柔软的发丝,将下巴抵在了对方的头顶。
“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我控制不住自己。”他听见年渺断断续续抽泣着, “师兄,我害怕……”
“对不起……”年渺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声音,哽咽着道歉。
从上岛之后,也许更早,他就变得不正常起来,喜怒哀惧,各种情感总是在不停交织着,在他的脑海里胡乱四窜,他开始变得易惊易怒,易惧易悲,患得患失,动不动就陷入生气和焦虑之中。
明明仍然和师兄在一起,像以前一样没有分离过,可他就是觉得,师兄和自己越来越远了。他到了越来越多的地方,遇见了越来越多的人,从他们口中眼中窥探到了越来越多的师兄,一个陌生的师兄,一个和他完全不相关的师兄,一个拥有太多秘密的师兄,他像个窃贼一样,小心翼翼地觊觎着一切,妄图可以偷窥到他所不知道的师兄的过往,妄图强行挤入其中,可无论怎么做都无济于事,他始终是个外来者,被悄无声息地排除在外,永远融不进去。
他怎么也想不到,原来在逐日峰时无知无觉的天真烂漫,相依看书听雪落,是他最快乐的时光。
他可以敏锐地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遥远,师兄就像风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散了,是他永远抓不住触摸不到的。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开始跟个小孩一样耍性子,企图得到对方的关注和宠爱,把注意力都放到他的身上来,可是终究不是办法,无休止的闹腾换来的关注只是短暂的,时间一长,只会消磨双方的情感,直到疲惫不堪。
他知道这样是不对的,可他控制不住,就像百里乘风享尽万千宠爱,也需要博取唯一亲人的关注一样,更何况他只有师兄一个人。
他怕有一天,他们会变得完全陌生,擦肩不认,他怕自己追不上师兄的脚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腾云而去,渺无踪迹。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不敢再发出哭腔,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会惹得对方不耐烦。
季一粟蓦然间收紧了相拥力度,年渺觉得骨头都在发疼,可他不敢出声,只默默忍受着。
“我知道。”季一粟的声音有些喑哑,却被风都要温柔, “我知道。”
他一时间只知道说这三个字,莫名的巨大的悲怆如水流淌过,在心里逐渐蔓延,弥漫全身。
他明白年渺在害怕什么,明白对方的无助和没有安全感,可他是死过一次的人,是没有未来和生死的人,他无法像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一样,信誓旦旦作出天荒地老永不分离的承诺——更何况,没有人可以保证这样的承诺的兑现,那都是无知少年人一厢情愿和一腔孤勇,没有谁的明天会一直坦荡无阻。
人生到底是得过且过,能圆满一天是一天。
他给不了年渺足够的安全感,反而会让对方陷入危险的境地,就像上次一样,如若百里落尘彻底发昏,如若伪月没有遭到重创,那结局不堪设想,每每想起来,就是一阵后怕。
年渺害怕,他又何尝不害怕。
夜风和浪而歌,呼吸比风还轻软。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生我气,就怎么生,只要别什么都自己闷着。”季一粟抱着他,一字一句说着, “渺渺,只要我活着,就不会离开你。”
这是他唯一敢允下的承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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