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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爱欲。”他讲出这话时,这话本身与?他气质疏然矛盾,有种极强的冲击。他坦诚地自我剖白,“肮脏的爱欲,低等?的兽性……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爱的是个什么东西,就在轻易说爱我。你真的知道自己?在爱什么吗?”

陈纵不懂他突如其来的自辱。她?想说,我爱你本身,和你自我曲解又有什么关系?

可他目光灼灼,烧得她?一个字也讲不出。

子夜俯下身,亲吻她?的身体如亲吻倾颓神像足趾的虔诚信徒,将她?周身洗礼,缓缓开口,像一缕残魂在引诱失路旅人误入迷津,“是你主?动勾|引我的。你自找的。”

在子夜从床头摸索到东西拆开来,将她?揽到他身上,又一次开始时,陈纵终于明白,是她?自找的。在这个姿势下,她?被迫地看着子夜……他隐藏的暴虐,他全盘的温柔。她?望进他眼里,忽然更深一层懂得了?他为什么叫“子夜”。

写作时,有种近乎自毁的暴虐。

做|爱时,也是。被颠动到近乎晕厥时,陈纵以为自己?将死了?,却发现他烧红的眼尾也近似于在自毁。子夜的眼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她?。深得要将她?吞噬,温柔到令她?窒息。他一遍一遍叫她?的名字,陈纵,陈纵,陈纵,陈纵……陈纵被子夜淹没了?。巨浪翻覆里,她?死死绞住他,怕跌入深海。澎湃海潮之中,渐渐只剩下陈纵渐渐无力的饮泣。

结束后,他揽着她?趴在自己?怀里躺下。陈纵睡得不安稳,每一次睁开眼,都?能对上子夜的目光。他一直没睡,不知在想什么。后半夜时,月光露了?头,落往东边时,透过那株芭蕉树,波光粼粼地照进屋里,照进他眼里,照出幽微的光。子夜也像在夜光中苏醒的夜生动物,猝然动了?,从后头又一次开始。陈纵累到声音都?发不出,化作一滩水,被他消融在怀里。子夜几?乎将她?掖进自己?身体,今夜,今夜,要用全副生命与?她?共沉沦,一齐死烂在这月光里。

最后使子夜停下的,不是困乏或疲软的身体,而是用光的计生用品盒。他终于放过陈纵和自己?,穿过满屋狼藉,拾起掉落的床单,将脱力的陈纵搂进怀里,陪着她?睡了?一觉。陈纵进入梦里,浑浑噩噩,那种被子夜充盈的感觉却长长久久留了?下来,一夜没有消散。

她?落入那片名作子夜的汪洋之中,沉沦了?整夜整夜。

第二天下午,陈纵醒来时,床上只有她?自己?。

她?像做了?个筋疲力尽的混乱绮梦。

昨夜凌乱狼藉的卧室被收拾得整洁。垃圾桶套上新?的垃圾袋,里头空空如也。湿淋淋的被子也不见了?,她?满腹狐疑,掀开还有洗衣粉清香的子夜的旧被子,下了?床。桌上日记本已经好好地合上,椅子上整齐放着干净睡衣。陈纵随意套上,赤足出门去寻子夜。客厅里她?剩的饺子不见了?,餐盘干干净净地摞在杯碟架上……院中也没有子夜身影。

晾衣绳却已系了?在屋檐边,昨夜脏衣已经洗干净,挂在绳上,随风轻轻飘荡。陈纵伸手摸了?摸,只有下摆还有点湿。

子夜应该已经走了?一阵了?。

陈纵回房间,给?子夜打了?几?通电话,都?没人接。疑心?他在飞机上,所以又留了?两条短信:

[走了?吗?怎么都?不跟我讲一声。]

[到家记得给?我回个电话。]

陈纵没有留意茶几?上放着几?摞明信片。离开客厅时,她?忘了?关门。洗好澡,提了?外卖回来准备看剧下饭时,客厅里已被风吹得一片狼藉。明信片飞得桌上,电视柜中,窗缝,沙发,地上,到处都?是。陈纵随意拾了?几?张,发现都?是港市的岛屿。但却不是全新?的明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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