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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你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陈纵坐在书桌前,流着眼泪,狠狠地说,“也别?来找我?了?。”说完,立刻挂断电话。
将手机还给大人,陈纵眼泪忽然?汹涌而?下。不是失恋,不是舍不得丁成杰,而?是觉得无助,觉得窒息。她推开大人,跑过院子,躲进厕所嚎啕大哭起来。
子夜刚刚放学,与泪流满面的陈纵擦身而?过,听见两个大人皱着眉交头接耳,“这个时候不严厉管教,想管就?来不及了?。你不是认识学校老师吗?麻烦他们帮忙看?着,又黏在一起就?打电话给你。”
这间接导致后来陈纵与子夜在一起,心里?萌生的一个恶毒的念头竟然?是,我?同?时报复了?他们两个,真爽快。
她将这个想法告诉子夜,子夜不但没有?生气,而?是笑了?。眼睛很亮,笑看?着她。两人一径心照不宣,莫名?笑了?很久,事后连自?己都觉得有?病,觉得幼稚。可是“此仇得报”,这辈子终于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恋爱,而?不是一旦坠入爱河,便觉得有?一万双眼睛在斗兽场边窥看?。
陈纵暗暗发?誓,十天不要和爸爸以及邱阿姨讲话,十天后才要原谅他们。谁知道,等着她的,是更具象的羞辱。
第一次就?是她看?《飘》。
邱阿姨在饭桌上当众笑着宣布,“我?知道你看?这本书是在看?什么。”
陈纵那时候处在对性羞耻的巅峰期,读《简爱》时,偶然?蹦出一副接吻的插图,如同?读到鬼故事的高潮部分,吓到她当场撕了?插图页码,数年不敢再拾起《简爱》。她当然?喜欢白瑞德和斯嘉丽的爱,觉得这种由爱而?生的,自?然?而?然?的性意外不那么令人厌恶。“我?知道你在看?什么。”至今回想起来,陈纵仍觉得这是多?么歹毒的一句话。你们大人平时教都不好意思教的两个字,却当庭宣读出来,借此恶意揣测一个少女,揣测她——“是一个精神上的妓女”;与此同?时,轻轻松松就?摧毁一个人用以逃避世界的乐园,一句话将净土变得肮脏。肮脏的究竟谁?
连爸爸也要附和邱阿姨,“想看?什么也没什么嘛”的时候,那种恶意终于变得具象。
如果非要陈纵形容出来,她只能说,在这一日的饭桌上,遭受了?一场来自?父辈精神上的轮|奸。
直到子夜讲,“为性|爱描写看?名?著,也没什么好值得羞耻的。你们大人是不是想说这个?”
性|爱两个直白到近乎恐怖的字眼,使邱娥华和陈自?强尴尬到哑口无言,好似被架到火炉上一般焦灼,两人嘀嘀咕咕,说天说地,话题终究再也绕不回来。
子夜也大发?慈悲,没有?再提,装作方?才什么都不曾发?生。
陈纵却如蒙大赦,被他从绞刑架上解救下来。
也是从那一刻起,陈纵开始不那么不喜欢陈子夜。
那一刻之?前,陈子夜是一个沉默的黑白的陈子夜;那一刻之?后,陈纵一笔一笔为他描上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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