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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巉也笑:“晏巉平生最恨威胁。瓮中之鳖,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晏巉的箭射出,濮阳邵挥戟砍断。
晏巉笑:“或许,我再给你一个选择。亲手杀了怯玉伮,我答应你,把你的亲卫都放了。”
濮阳邵的面色冷了下来。
亲卫也开始躁动。
晏巉笑:“不过如此。我数十息,万箭齐发。你要放怯玉伮生路,还是放亲卫生路,好好想想。”
“十。”
“九。”
一亲卫倏然暴起,想去擒林笑却,濮阳邵挥戟阻拦,喝道:“鲜于亨!”
鲜于亨道:“主公,我们想活。征战太久,想回家了。”
达奚克喝道:“鲜于亨,走到现在什么没享受过,陪主公死怎么了,活着跟主公征战,死了去地底照样潇洒!”
晏巉插话道:“急什么,我说的是濮阳邵亲手杀,没让你们杀。想活,可以啊,献上濮阳邵的头颅,我就让你们北归。”
鲜于亨望着这么多的追兵,问:“当真?”
晏巉道:“既出口,便没有不应的理。”
达奚克没有容忍鲜于亨问下去,一刀杀了他。
达奚克泣笑道:“谁要叛主公,我先杀了谁。”
鲜于亨的尸身砸在地上,极重的一声压在亲卫的心头。
鲜于亨的弟弟见了,跪下覆上哥哥死不瞑目的眼,站起来拔了刀。
濮阳邵护着林笑却,望向晏巉,此人竟是要逼得他临到死众叛亲离。
鲜于亨之弟杀了上来,濮阳邵没有回手,达奚克冲上前将之反杀。
亲卫顿时乱了起来,誓死追随的,不甘愤懑的,惶然无措的。
双方拼杀起来,濮阳邵牵着林笑却的手站在江畔,反而成了置身事外的人。
他明白,晏巉谁也不会放过,除了怯玉伮。
无论他今天说什么做什么,这些亲卫的命,晏巉都要了。除非……
林笑却身上沾了血,许是鲜于亨的血。
婚服本是红的,沾了血红得过盛,盛极而衰,倒像是为了赶赴一场丧事。
脸上也沾了几滴,濮阳邵用指腹擦,怎样也擦不干净。
他笑:“我这个混蛋,到最后还是把你弄脏了。”
林笑却的眼泪落了下来。
濮阳邵道:“不知道人死后会不会投胎,怯玉伮,你今年多大,你还没告诉我。”
林笑却说十九。
濮阳邵笑:“十九好啊,我今日死了,若能投胎,十五年后再来见你。”
“我还能到地府里去跟娘见一面,跟她说起你,说说她儿媳到底有多么好。”
“是我,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濮阳邵在林笑却耳畔低声道:“你回到晏巉身边后,就说是我逼的。我逼迫你威胁你吓着了你,又给你灌酒,你才不小心透露。”
濮阳邵道:“做丈夫的无能,不能带给你安生的日子,反倒要你委屈求全。”
“怯玉伮。”濮阳邵笑,竭力笑得灿烂,他不希望自己最后留下的印象,竟是跟孩子似的哭得很难看。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憧憬着成为大人,他现在成为了,不走回头路,只能往前去。
濮阳邵牵着林笑却的手,绕过拼杀的亲卫,将他送到了晏巉身边。
濮阳邵一靠近,侍卫们便挡在晏巉身前,警惕他伤了主公。
晏巉无所谓地挥退了侍卫,让濮阳邵走到近前。
哪怕真要杀了他,晏巉好似也不会反抗了。
他只是看着怯玉伮,看着他眼下的泪痕。
侍卫们不敢退到身后,手执兵器簇拥晏巉身旁。
濮阳邵松开手,摸摸林笑却的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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