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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狠心，咬咬牙，丁思维学着吴丰眠的样子往水里冲，大脑告诉他吴丰眠在说瞎话——这分明比冬天洗完热水澡忘记拿毛巾，下定决心光着身子冲到阳台去拿，结果被夜风迎头兜了一身的感觉还冷。

“动起来！动起来就不冷了！”

兢兢业业的吴教练，上前抓住丁思维的手臂，面对面地把他往水里拖。丁思维踉跄着被他往海里带，直到海水漫过了他肚脐的位置。

“深呼吸，憋住，一二三，下——”握着手腕的手掌转而搭上了丁思维的肩，把他往水下按去。

视野陡然转换，透过泳镜，丁思维看见吴丰眠的面颊上附着一串晶莹剔透的小气泡，随着他的动作飘到海面又破开。他在水里冲他笑，一咧嘴，又是一大串气泡咕噜噜地往上飞。

丁思维看得出神，忘记自己还在水里，一个不小心海水立刻从鼻子里倒灌进来，嘴唇也失了守，他被迫吞下一口咸涩的海水，双脚条件反射性地蹬了起来，却怎么也踩不到底。他慌了，他在这一刻发现原来他怕水，溺水的恐惧在那一刻完全淹没了他，他顺从本能激烈地挣扎起来，而水从四面八方无孔不入地灌进来，手脚胡乱地挥舞着，但什么也抓不到。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又或许只有十几秒钟，有人从背后接近了他，双手扣在他的腋下，把他拉了起来。

脑袋重新浮出水面，丁思维用力地咳嗽，大口大口地喘气，他毫无安全感，只能反手紧紧地抱住身后的那个人。牙齿打着颤，不知道是因为怕的还是因为冷的。

安全员注意到这边的情况，短促地吹了两声哨子，然后拿着大喇叭问：“那边的，需要帮助吗？”

吴丰眠大喊：“没事！”

怎么会没事，丁思维嗫喏道：“我感觉我要死了。”

“什么？你说什么？”

“我要死了，我太难受了。”

“你不会死的，我们再来一次。”

“不不不，”即使知道这里的水只到他的腰部，他们甚至还没有到达水道的位置，但宽阔的海域还是让丁思维有种一旦溺水就会沉入无边深海的恐惧，他不想再尝试，十分抗拒地摇着头，“这里不行，今天不行。”

沙滩边的广播在此时开始工作，播放起了萨克斯曲《回家》。

丁思维自己踩着沙子，站稳了，转头和吴丰眠说：“我想回去了。”

吴丰眠看一眼海，又看一眼他，稍作犹豫：“那你先去洗澡换衣服，我稍微游一会儿就回去。”

他们在这里分开，丁思维双手抱臂，哆嗦着往回走，吴丰眠则往更深的地方游去了。他在岸边拿了浴袍裹上，回过头去辨认那个顺着水道往夕阳方向游的人——左手和右手游节奏地交替，是自由泳。

61.

丁思维简单冲了澡，换上了来时的棉衣，看了一眼时间，距离浴场关闭只有十来分钟了，但吴丰眠还没有回来。他重新回到沙滩上。大半个太阳已经沉入了海平面，救生观望台上绑了一个大喇叭，提前录好的声音循环播放着“浴场即将关闭，请游客们有序离场”的通知。

海里几乎已经没有什么人。丁思维刚站定，就恰好看见吴丰眠正往岸边游来。对方游到了浅一些的位置，然后站了起来，摘了泳帽、泳镜，用力抹了一把脸，朝他挥了挥手。丁思维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笑了，他也冲对方挥了挥手。

变故发生得很突然。丁思维听见了遥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短促的呼叫，然后耳边响起两声哨子的长音，他被哨音吸引了目光，扭头看见救生员从观望台上跳了下来，冲进了水里。再转头，吴丰眠就不见了。

丁思维慌了，快速地左右张望着：浴场地势开阔，没有什么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