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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我最喜欢了,小少爷,你……咦?”
谢苗儿终于介绍完了,亮晶晶的眼睛撞上了陆怀海黑得和锅底似的一张脸。
在她“念经”的时候,陆怀海才来得及回想起自己那晚对她说的话,总算明白了此荷包非彼荷包。
他的本意是,让她不用绣荷包卖钱还他,她若过意不去,送他一只便好。
结果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不知脑子里那根筋没有转过弯来,抑或脑子压根就没转,居然误以为是他要化身二道贩子,收她这一大堆荷包抵债?
陆怀海缓缓叹了口气,他反问:“我一个男人,要这么多荷包做什么?”
谢苗儿还没理解,她眼神茫然地看着他。
这个季节,太阳下山的时辰越来越晚了,此时天边仍泛着昏黄的光晕,落日余晖穿过窗棂,正正好洒在了谢苗儿粉润的脸颊。
金色的光斑就像翩然而至的蝴蝶,在虔诚亲吻她的鼻尖。
喉结上下翻动两回,陆怀海把嘴边的解释吞了回去。
就让她误会吧。
就像之前,他无法和她说明那夜亭中,他突生的想要揉她脑袋的冲动,只是好在有骤雨变小的借口,让他可以逃避解释转身离开。
而眼下天还没暗,已经没有夜色可以隐埋他的神情和心绪了,他该怎么解释自己是想顺手推舟要她亲手做的荷包?
她虽单纯如白纸,可再单纯的姑娘也不会不知道送男人荷包的寓意。
陆怀海也不知谢家一个商户人家,是怎么把她保护出这样的一个性子来的。
想到她差点就落到了张端那样五毒俱全的人手中,陆怀海喉头就发紧:“先收起来。”
谢苗儿很忐忑:“是我绣得不好吗?”
不应该呀,她可拿自己做的和月窗在外面买的对比过。
难道是她藏拙太过?
陆怀海此时已经什么旖旎心思也没有了,甚至还有点庆幸她没回过神来。
她好像真的对他很信任,甚至说,信任到忘记了他是一个男人,她名义上的……丈夫。
“不是,”他难得地放缓了语气,“很好。”
谢苗儿听出了他语调的变化,一垂眼,看见了桌上他才给她的谢家布坊的契约。
她似乎明白自己误会了什么,嫣然一笑,纤纤的手指拨弄着托盘上的荷包们。
她低下了头,陆怀海却能看见她眉眼弯弯。
“这只意头最好,送你了,小少爷,多谢你替我拿回了谢家的东西。”
她说着,将一只青色的荷包塞到他的手上。
轻飘飘的荷包和铁秤砣般,坠得陆怀海掌心一沉。
荷包的一角是清清淡淡的竹影,不像绣上去的,而像浓淡得宜的水墨。
他的感受不无道理,昔年琴棋书画中谢苗儿最擅长的便是画,她尤擅画竹,她的姐姐成婚那日,谢苗儿画就的白玉屏风上竹影横斜,不输名家,一时惊呆了来往宾客。
绣和画不无异曲同工之处,她绣竹也有画竹时的风骨,是以陆怀海一瞧便瞧出了它和旁的那一堆俗物区别。
见他微讶,谢苗儿垂下眼帘。
他不会知道自己从后世而来,更不会知道她从前学画竹时,心中想的都是铁骨铮铮的他。
配他正合宜,谢苗儿不无欣慰地想。
陆怀海掂了掂荷包,细微毛躁的心情,就这么被它抚平了。
他分明是喜欢的,却并没有把它直接将它配在空荡的腰间,而是装模作样地仔细看了一圈,再把它塞到了袖中。
小小的风波结束,外头月窗在敲门,提醒他们到了该用晚饭的时候。
谢苗儿和陆怀海对视一眼,前后脚一起到了院中。
月窗已经拿好了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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