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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苗儿有些艰难地把椅子拖到窗前,推开了白墙上的长格扇窗,从窗台伸着个脑袋大胆围观。
当然,陆怀海很快就发现了她的目光。
见他再度停下了步伐,谢苗儿脖子一缩,以为是自己的旁观搅扰了他,忙道:“抱歉,我、我不看了。”
恰如谢苗儿觉得自己还不了解陆怀海,陆怀海此刻也觉得自己实在看不透自己这个才进门的妾。
他的眸光流转,最终还是和她的眼神在空中交汇了。
陆怀海问她:“谢姑娘,你不介意我在这里舞刀弄枪?”
谢苗儿不明白他的意思,“我为何要介意?”
陆怀海把手上的长棍往边上一抛,力度刚好把它扎进了小花坛的泥巴里。
他说:“那就好,我会常来的。”
谢苗儿不理解他的意思,不过她有不懂就问的好习惯:“你是说,会在我的院子里面练武吗?”
这个院子这么小,她想旁观都只敢在窗户后面,他如何施展得开呢?
陆怀海沉默了一会儿。
他爹陆湃章老实守成,所以,他是陆家这一辈里唯一活下来的男丁。
陆湃章不怕儿子没出息,反正家中世袭千户,只要他不作奸犯科,自有他的饭吃。
陆湃章只怕陆怀海太有出息,千方百计阻止他习武考学,生怕陆怀海走上战死沙场的老路。
陆怀海知道,陆家人在保卫延绥、抗击鞑靼中立了功劳,最后非但没落着好,还因为在朝中依附的靠山倒了台,被调离了故土,来到了这里。
这是陆家人的心结。
可是,要十来岁的儿郎,从此放下自己的本领,去过那一眼望的到底的日子,比让他立刻死了还残忍。
陆怀海反抗,而陆湃章明令禁止,不许刀兵出现在家中,陆怀海搞来一个他就砸一个。
好好的一对父子就这么活成了仇人冤家。
谢苗儿不是会读旁人的脸色,不过陆怀海脸上的不虞之色过于明显,她还是能看见的。
她忙道:“抱歉,如果你觉得我问得太唐突,不必回答我的。”
陆怀海收回了思绪,他唇角一勾,也不知是在嘲笑谁。
他略去了旁枝末节,直说道:“昨天的情形,你瞧见了的,我父亲不许我习武,我不同意。你这里他不可能来,我在此行事便宜。”
陆怀海虽然有一万种办法可以应付他爹,但是斗智斗勇也是很累的。
如今既然有了这么个避风港,可以节省这个精力,何乐而不为呢?
既然要用她的地方,把事情和她说清楚也无妨。陆怀海便说了。
原来是这个原因,谢苗儿稍微想了想,便明了了。
传记中当然没有记载陆怀海家中狗屁倒灶的事情,从前,她最多从一些旁人的记叙和轶闻里,了解到陆怀海和家中关系并不算和睦,却不知是这个原因。
谢苗儿很是惊讶。
陆家人是军户,陆怀海又极有天赋,他爹居然会不让他习武。
“我明白了。”
谢苗儿捏了捏拳头。
她现在还做不了什么,能在这样的小事上帮到他,她当然不会拒绝。
见她模样认真,娇腮粉靥、煞是可爱,陆怀海心底微妙的阴霾悄悄散去,他勉强克制住自己想再看她一眼的冲动,收回了目光,闲闲往院门口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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