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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到轻微的憋闷，七八十秒后他心跳如擂鼓，九十秒时嘴唇边有气泡不受控制地溢出，而气泡在海水中静止了，没有上升。

他一手捂着口鼻，另一手赶开那些气泡，他想，这个时候如果他开始呼吸，会发生什么？他的肺会正常地吸进空气吗？还是被海水淹没？

他试探性地把憋住的气向外排，然后吸气——呼吸道传来强烈的刺痛，看来是后者。好疼啊，真的好疼。

但他嘴唇抽搐一下，从唇边绽出一抹扭曲的笑来。

他漠然站在水底，放任窒息把他吞没。然而一股巨力传来，把他紧紧缠住，他没有挣扎的余地，被强行拖上海面。

人类不住呛咳，肺部火辣辣的痛。

他真心实意地大笑出声，笑声和来自胸腔的咳嗽混杂在一起，变成了一种奇怪嘶哑的声响。他抱住章鱼柔软的身躯，在那巨大的头顶落下了一个同样柔软的吻。

章鱼拽着他往岸上走，人类在后面踉踉跄跄地跟着，被触手甩到岸上。

他心情好极了，对章鱼的粗暴丝毫不以为意，他快乐地说：“我真没想到能再见到你！”

章鱼按压他的腹部，把他呛进去的水压出来。

他一边咳嗽一边往外吐水，被压得蜷缩起来，他用力抱住那根触手，用力之大甚至让章鱼感到了压迫。他的脸颊贴着它，抚摸它，在上面留下一串灼热柔软的吻。

“好啦！好啦！咳…我没事了。”

人类坐起来，头发里沾了细沙，动作间窸窸窣窣地掉下来，如同流星陨落。夜色笼罩下的莹白躯体仿佛在发光，一贯苍白的脸上晕染出红晕，眼睛晶亮晶亮的，死去的星星在他眼里活了过来。

“你去哪了？”他笑着问，“我找了你好久，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章鱼沉默着凝视他，他凑上去亲吻章鱼的眼睛。章鱼没有眼皮，它的视野里人类的面孔放大，热乎乎的气息贴上来，先是热而湿润的呼吸，然后柔软的湿意沾上它裸露的眼球，接着身上一凉，人类身上的水珠也滴到它身上。

他伸出舌尖轻轻舔舐那脆弱的器官，眼球在他的舌尖下不安地转动。

章鱼把他粗暴地推到一边：“别发疯。”

人类依旧仰头冲它笑，笑得很好看。他挨挨蹭蹭地挤到章鱼身边，捡了一根触手，拿指腹玩它的吸盘，他抓着触手往自己胸上按，用柔软的乳沟挤压它，雪白的乳肉颤动，殷红肿大的奶头颤巍巍地挺立起来。他明晃晃地勾引它：“要不要操我？”

触手把他甩到一边，跳进海里，几个沉浮，又不见了。

笑容在他脸上飘了很久才散去。章鱼不操他，他无事可做，独自躺了一会，又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他腹中十分饥饿，他揉着胃爬起来，从船头找到上一顿剩下的鱼，往嘴巴里塞。

鱼的口感像卫生纸，棉而碎，连鱼腥味都没有了，味同嚼蜡。他忍着反胃吃了一条，那东西完全没有带来任何饱腹感，胃里依旧空荡荡的。

他又往嘴里塞了一条，胃冰冷地一阵蠕动，他扑到船舷边呕吐，然而只是一阵干呕，他什么都没能吐出来。

饥饿感翻了千百倍袭来，向他张开深渊巨口，一口吞噬了他。他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感觉自己似乎从出生以来从没有吃过东西。

一根触手蹭了蹭他嘴唇，从他唇缝里爬进去。他吮吸它，含糊不清地说：“拿开，你好香。”

触手勾着他的舌尖玩弄，他忍不住用牙轻咬着软弹的触手，不由自主地分泌出唾液，海鲜微腥的鲜味在他舌尖炸开，他用尽全力控制自己不一口咬下去。

铁板烧、章鱼小丸子、白灼章鱼、海鲜粥……还有他最后吃的那顿生吞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