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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捻着银钎子,漫不经心地拨着灯芯。
那一刹那间,屋子里都似乎亮了亮。
段临舟回过身,就看见了门边的穆裴轩,二人目光对上,他笑了一下,道:“回来了。”
段临舟说得太自然,穆裴轩怔了怔,心中攒聚的郁气莫名地消散了几分,“嗯”了声,抬腿走了进来。
段临舟道:“小郡王可用过晚膳了?”
穆裴轩说:“在母亲那儿吃过了,”他补充道,“今日十五,逢着初一十五,若是得空都会去陪母亲用饭。”
段临舟点头道:“我记着了。”
穆裴轩反应过来,淡淡道:“去不去都是一回事,用不着折腾。”
段临舟看着穆裴轩的神色,轻轻笑了声,应道:“好。”
当天晚上,二人同榻而眠。
穆裴轩脑子里却没有半点睡意,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今日屋子里的药味儿好像淡了几分,他扫了眼香炉,说:“今天点的什么香?”
段临舟也没有睡,闻言笑道:“下人调的新香,正好可将药味儿中和一二,闻着不那么重。”
穆裴轩枕着手臂,说:“段临舟,我听说你家中还有一个嫡兄?”
段临舟说:“嗯,不过三年前打马上摔下来,摔伤了腰,只能终日卧床。”
穆裴轩咀嚼着“三年”两个字,说:“那倒是巧,你三年前中毒病重,他三年前伤了腰成了废人。”
段临舟微微一笑,冬日里长夜寂静,显得那把嗓音分外柔和,“谁知道呢,或许这就是命吧。”
穆裴轩嗤笑道:“段老板信命?”
段临舟说:“从前不信,后来信了。”
穆裴轩偏过头,看了段临舟一眼,段临舟正望着床帐,慢慢道:“其实我父亲起初并不看重我,他属意的是我大哥,他是天乾,我父亲便觉得,天乾自是要胜我这样的常人一筹的。我不服气,便和我父亲打了一个赌。”他说着,笑了一下,“我和我大哥各拿一百两,半年为期,谁赚得的银钱多,谁就能赢。”
“我大哥输给了我,”段临舟说,“我本以为我父亲会高看我一眼,谁知道在他心里,我大哥仍旧胜我一筹,只因他是天乾。”
“那时我便不信命了。”
穆裴轩问道:“为何又信了?”
段临舟转头看着穆裴轩,二人目光相对,他笑了一下,缓声道:“事不由己,不得不信,就像阎王要我不长命,我便活不了几年。”
穆裴轩不是第一次听他说这样的话,却是头一回心中生出几分不愉,他道:“你还未访遍天下杏林圣手,如何知道,就没得治了?”
段临舟眼里浮现几分笑意,凑近了,盯着穆裴轩,穆裴轩被他看得僵了僵,面无表情地看着段临舟。
段临舟说:“相较于那未定的事,我更想知道——”他声音里带笑,慢悠悠道,“小郡王,你的信香是什么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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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香”二字一出口,穆裴轩睁大眼睛,险些一下子坐起身,二人挨得太近,在黑暗里,他似乎闻到了段临舟身上隐约的清苦药味儿。
中庸大都没有信香。
这是段临舟终年服药留下的。
穆裴轩稳了稳心神,道:“我的信香是什么味道,段老板闻一闻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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