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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临舟段老板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换了几年前,想和段老板结亲的那也是大有人在。只自他病了之后,段临舟就深居简出,倒让瑞州人一下子想不起这位段老板的长相了。
还没等路人伸着脑袋看得再清楚一些,帘子就让下人扣住,什么都看不清了,让人无端生出几分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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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亲的仪仗队出段府,过横安街,经长乐坊,浩浩荡荡,踏着初雪一路直到安南侯府。
安南侯府和寻常公卿不同,大多公卿府邸都在京城,安南侯府却在瑞州。往前推两百年,天下正烽烟四起,前朝无道,安南侯府的先祖就在瑞州一带收拢了起义军,也堪称一方诸侯,直到大梁开国太祖皇帝马踏岭南,直逼瑞州,安南侯府的先祖倒也是个颇有远见的,深知大势所趋,率先投了诚。
太祖皇帝登基后,就封了穆氏先祖作安南侯,世袭罔替。
早两百年,安南侯府在岭南也是威名赫赫,威慑瑞州以南诸多部族。瑞州以南有随州,云州,十万大山深山重重,雾障弥漫,又被人称之为蛮夷之地,多为部族聚集之地。
只可惜,近几十年来,安南侯府兵权旁落,更没出几个将才,很有几分日落虞山的惨淡。
可即便如此,到底是安南侯府的小郡王成亲,无论嫁入侯府的是谁,该有的阵仗,排场,自少不得。
雪下得大了,自碎雪团成了鹅毛大雪,仪仗队终于停在了安南侯府大门前。
门前熙熙攘攘俱是人潮,穆裴轩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就翻身下了马。他生得个高腿长,修眉入鬓,金冠束发,很有几分飒飒英姿。
穆裴轩被拥簇着走向那尊奢华的马车,隔着帘帐,他看见了那道端坐其中的身影,心里有点复杂,又有几分吞不下去又掩饰不住的憋屈。直到帘帐被人拉开,穆裴轩都一动不动。
“……郡王,”穆裴轩的近侍分墨提醒他。
穆裴轩抿了抿嘴唇,慢慢伸出手,帘帐内探出几根白皙的手指尖,玉雕也似,指甲修剪得宜,却泛着不正常的青白。
那是一只很漂亮的手。
穆裴轩恍了一下神,旋即,那只手就搭在了他的掌心,穆裴轩就被冷得一个激灵——那只手凉的,只残存了一点余温。
穆裴轩瞥见了里头的手炉,要是没这暖炉,也不知道这双手得冷成什么样子。
有雪落在二人交叠的手上。穆裴轩回过神,目光落在段临舟脸上。段临舟并未如坤泽出嫁一般,遮掩面容,他戴着发冠,很有几分雍容,一双眼睛也朝穆裴轩看了过来。
二人目光对了个正着。
穆裴轩愣了一下,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段临舟。
段临舟生了副好相貌,眉眼清俊,兴许是缠绵病榻,面色极白,显得有些寡淡,嘴唇点的口脂给那张脸平添几分血色。
段临舟不闪不避地任穆裴轩打量,眼里似乎浮上了一点儿笑意,穆裴轩登时回过神,心下没来由的有点儿恼,脸绷得更紧了。
段临舟咳嗽了几声,搭在穆裴轩掌中的手指也颤了颤,兴许是风雪飘摇,那只手凉如飞雪,竟让穆裴轩觉得下一瞬就要碎裂开去了。
接下来就是拜堂。
无论是因何结的亲,喜堂上一片喜乐融融,生出几分和外头的风雪迥然不同的暖意。
二人拜过天地,又拜高堂,夫妻对拜时,手中的红绸紧了紧,相对着倾了身。
穆裴轩将段临舟送去了新房,新房里添红挂彩,倒比穆裴轩那张冷着的脸多了几分新婚的喜庆。
穆裴轩并未久留,甚至没有再多看段临舟一眼,就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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