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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
“恁们这偏,应该征不到,只要别去城那头晃被抓住就行。”年纪偏大的货贩摆摆手,劝慰这些乡民道,“再说,要是真征过来了,恁们躲去山里不就好咯!”
河边山村近水靠山,出了屋门往山顶走,绵延着的就是重重深山,到时往老林子里一钻,再躲上个十天半月,出来什么事都没了。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村里的人还是放心不下。
大家站在水埠上,你一言我一语地提前担心起躲进山里后,自家搬不走的房屋田地该怎么办。
陶湘和顾山不是这里的人,他们的随身家当都在船上,届时要是来不及整船走水路离开,同样可以拎起最贵重的皮箱躲进山中,待风声过去后再出来。
抱着这一心思的两人不比周围着急的村户们,在小船上挑了好些需要用到的东西花银元买下。
顾山还同货郎定下些不拘腌菜还是鲜蔬的下饭菜,只等着下回送来再结尾钱。
买好了东西,陶湘和顾山没有在人堆里久留,很快带着一堆买来的物件和货贩新给的报刊回到山洞中。
洞穴内的地方空出来不少,柴火用去大半不说,装放过冬菜肉的几只箩筐也全空了,就剩几半口袋精米白面与豆粒杂粮。
顾山不舍得见陶湘整日吃杂粮饭,心里琢磨着想去山中捕些野物或是摘点野菜,回来好给她改善下伙食。
然而还不待他找时间出门,南方的天空轰隆隆响起春雷,随即淅淅沥沥下起贵如油的春雨来。
这场雨来得及时,正好灌溉了村中刚被播种好的农田,使得村户们不必多费手脚日日提水去浇灌,能够在家里好生歇上一小阵攒攒力气。
下雨天潮湿捂馊,河道里汹涌澎湃的河水又暴涨一大截,淹没的岸滩面积更多了。
顾山顾忌着河里上涨的水位,也不敢离开洞穴,始终陪在陶湘左右,时不时去洞口观察涨水的局势。
至于陶湘则要放松许多,她衣着宽松轻薄地窝在船头的软被织物里,就着洞内常明的火堆,懒散闲读货郎新给来的那些刊报。
报上消息时新,连着许多份都是写新一年以来各地经济民生与战乱动荡的情形,其中占了最多笔墨的便是曾经风头正盛的金圆券。
作为新币推广了还没半年的金圆价值变得更低了,钱钞面额不断升高,从最初的一百升为一千、一万乃至更高。
同时物价也如脱缰的野马般一涨再涨,那些早先将家里所有余财都兑换成金圆的民众们欲诉无门,他们本就不多的财产几近缩水蒸发,一时间民生极度困苦艰难,国区的公信力岌岌可危。
陶湘心有余悸地翻阅了会儿报纸,免不住想起被砸的房东一家,那夜逃亡一别,也不知道栈楼里其他的人怎样了。
她这么想着,肚子里又是一动。
快六个月大的小家伙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活跃得不可思议。
倒也不是不分昼夜地乱踢乱动,只白天胎动得多些,而到了夜间又重变回乖巧安静,能让人睡个好觉。
陶湘搁下手头的那叠报纸,轻轻摸着自己变硬了好些的小腹,感受到里面传来的动静,她满心欢喜,完全被岔开了注意力。
没过一会儿,顾山也观察完河里的水势,带着一身水汽地回来了。
他先站在火堆旁略烤了烤,随后才走去船侧伸出手摸了摸陶湘鼓起的腹肚,温和地哑声道:“孩子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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