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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传来一道耳熟的问好声:“陶小姐,起了吗?俺来收衣服了……”
陶湘听出是惯常来收衣服的阿婆,对方一般一个礼拜来一两回,算算日子也该是今天。
她心里翻腾起的警惕紧张情绪顿时一松,熟练地将长发挽在脑后,踩着家居软拖走去开门。
门口站着一个身形佝偻的老婆婆,暗色的旧衣布满补丁,臂弯里挎着一只空衣篮,但胜在衣着还算干净,掺杂着银丝的花发也被抿得一丝不苟。
对方瞧见陶湘,满是皱纹的脸上立刻绽出笑来。
陶湘向她回以一笑,弯腰提起门边上半满的脏衣篓递向阿婆,嗓音又轻又软,尤为好听:“麻烦了,都在这儿。”
阿婆是外乡人,几月前同一家老小一起逃到南宁,就租住在两条街外的巷道里,平时同儿媳一起给富人家浆洗衣裳补贴家用。
她们手脚勤快,衣服洗得干净清爽,所以陶湘也放心把自己的衣物交给她们清洗。
只见阿婆将篓子里的衣裙一件件妥帖地收到自己的衣篮中,嘴里数道:“一条……两条……”
陶湘生**洁,衣服换得很勤,总共十件外衣,直将阿婆的衣篮占得溢满。
等阿婆确认好件数以后,她老人家挎着重篮,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陶小姐,今儿天热,到了晚上衣服就能干,晚点俺再给您送来。”
“有劳了,到时候再一起结钱。”陶湘闻言点了点头。
她虽不着急穿,但对阿婆这份勤勉的心意很是受用。
两人说几句话的功夫,穿堂风便将屋内书桌上摊放着的纸质资料吹得噼啪作响。
陶湘担心昨夜自己翻译好的一部分文稿会被吹乱,在送走阿婆后,忙不迭关上房门,跑去桌边进行整理。
她来到南方以后,为避免坐吃山空,便想办法在县市的公使馆里寻了个编外翻译的活计,专接拿手的俄文与英文稿件。
由于不坐班,报酬只能按兼职算,但即使如此,薪资也并不低,一篇长稿按千字算能有八/九美元的翻译费。
每月随便翻译个两三篇送去,房租与生活费就有了,若是翻译得再多些,还能余下不少积攒起来。
陶湘奋勉,几乎承包了馆内的外文板块,月月十篇打底。
也正因此,她先前随身携带来的那些金银细软不光没有少,时至今日还多出很多。
陶湘将书桌上的书纸都收拾进抽屉里,准备等自己外出回来后,再拿出来继续翻译。
一想到等下要出门去干的正事,她不禁往窗外张望了几眼,索性关上阳台上的门,还把窗帘也拉上了。
失去明亮光线的屋子一下子变暗起来,但还不至于看不清东西。
陶湘无声地从床底的行囊中拖出一只沉甸甸的木匣子,打开一看,里头装满了币值不一的绿钞,正是她最近两三个月的翻译所得。
这些年尤其是近来,法币因大量发行而急剧贬值,已经没有人再会买它的账,而是转头流通起其他诸如美元英镑等外币,连同使馆顺应时事下发的酬劳币种也是如此。
陶湘花不完,只好都藏在匣盒里。
然而每日的汇率一跌再跌,她这些钱便时时刻刻在缩水,怎么看都没有金银等硬通货来得实在。
木匣里厚厚的纸币很快被尽数取出,露出底下一块块大小不一的金饼银币。
它们都是早先由多余的翻译稿费兑换而来,积少成多分外显眼,足足占满半个匣盒,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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