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缄默片刻后,陆弛轻声说了句抱歉。周晏礼闭紧双目,用力揉着自己的睛明穴,勉力维系着自己的神志说道:“陆弛,我没事。你千万不要过来。我有点困了。我要睡了。”
陆弛张了张嘴。他听出了周晏礼的不耐烦,却不知到底是因为病情还是因为困倦。陆弛犹豫了一刹,最终还是向周晏礼屈服。他声音轻柔得像片羽毛,仿佛刚刚根本不曾听到周晏礼语气中的恶劣。
“好,晚安。我爱你。”这次,陆弛没有等到周晏礼的回应,耳边唯有一阵电话被挂断的急促忙音。
陆弛关上了灯,他躺在床上,手中还攥着发烫的手机。他知道周晏礼此时一定难受得厉害,接连不断的应酬,陌生的住宿环境,高度紧绷的精神……就算周晏礼装得再好,陆弛也不可能放下心来。更何况,周晏礼在自己面前还未曾修炼出多么高超的演技。
所以,陆弛没怎么在意周晏礼表现出的恶劣,也不相信他一切很好。天知道他多想飞到周晏礼身边,抱着他,抚摸他,安慰他,与他一起面对糟糕的情绪。可他更加知道,周晏礼此时是真的不想他出现在身边。
一整个夜晚,陆弛辗转反侧,他多么希望周晏礼能真如自己所说的那样,困了、睡了。可他们都明白的,睡眠对周晏礼来说根本就是奢侈。
天蒙蒙亮的时候,陆弛登录了周晏礼的账号,他看了眼周晏礼的返航信息,开车直奔机场而去。
他提前了一个多小时抵达,久久地盯着大屏幕上滚动的航线信息,他手中还紧紧攥着手机,屏幕上是他与周晏礼的微信聊天框。他们的聊天记录停在一个半小时以前,周晏礼对他说,登机了。
看着推着行李来来往往的旅客,陆弛突然心神一恍。这些年里,因为周晏礼不便自己出门,陆弛从未在机场接过周晏礼。可许多年前,周晏礼却几乎每个月都要来机场接他送他。
那时陆弛还在E记工作,天南地北的出差,一年当中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外地漂泊着;而那时周晏礼还没出那场彻底改变他们生活的车祸,病情也远没有后来那么严重,他大多的时间都在医院忙碌,然后一天天数着陆弛回家的日子。
他们那时候有过一些无伤大雅的争吵,大多都是陆弛挑起的头,现在想想,能吵得起来也不算太差,至少比现在要强。
那时他们对未来有许多可笑的、青涩的畅想,陆弛正做着成为事务所合伙人的梦,而周晏礼则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为骨外科最顶尖的医生。也许他们能够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将彼此在自己的整个世界公开,甚至还可以去国外结婚领证,成为法律意义上的伴侣。
他们现在过得自然不算太差,甚至拥有了世俗眼光中人人歆羡的功成名就,可一切都与当初的愿景背道而驰。细细想来,他们所有的愿望竟都一一落空。
陆弛恨极了那个无法挽回的、失控的雨夜。可人生哪有重来的路。
恨命运太缥缈,陆弛只能恨自己。
陆弛的思绪断断续续,直到周晏礼与于叶出现在自己面前才蓦地回过神来。眼前的周晏礼与于叶都西装革履,脸上不带有丝毫舟车劳顿的疲惫,反观陆弛,因为没上班的缘故,他只穿着一身卫衣和牛仔裤,头发也没怎么打理,更要命的是眼底的乌青,简直骇人,仿佛一连在外奔波劳累几日的不是周晏礼与于叶,而是陆弛。
不知怎地,陆弛竟觉得有些尴尬。他干笑了一下,权当是打招呼了,而后伸手去接周晏礼的行李箱,却被周晏礼不动声色地挡开了。陆弛怔了一下,没再坚持。
诡异的氛围在三人之间弥漫,竟还是于叶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冷场,他笑着揶揄说:“陆弛跟周总的感情可真好,大清早的还赶来接机。”
陆弛愣了一瞬,下意识地去看周晏礼的神色,却只望见周晏礼英俊脸庞上的冷静与平淡。他的拇指与食指反复揉搓着,须臾过后,他干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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