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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舅给我换裤子，说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已经有一个了。”

我已经记不起是什么时候从那个抽屉里找到一张陈旧到发黄的诊单，病人是顾云菖，诊断结果是情感认知障碍。

我也不能很清晰地回忆起那是在哪个冬日的夜晚，我起来上厕所，听到姥姥在哭，对着舅舅说，我有把你当做自己的孩子，但你从没有把我当妈妈。

我或许活在两个生命里，但见到了同样的结局。

小舅脖子上还有被我咬出来的牙印，贴着可爱的史迪奇创可贴，他说他可以为他的小孩挑一辈子的刺，我看着地上那些漂亮干净的鱼骨，突然会觉得很难过。

小舅也曾是孩子。

2021-02-17 14:47:04

第21章

高考成绩出来了，我和我的脸一样光彩。

平时在班里就是前三，这次超长发挥居然考了全市第三。班主任乐得一天五通电话拨给我小舅，给我订好了学校订好了专业。我在一边听得有一点烦躁，你怎么不把学费给我掏了。

高江打电话过来给我庆祝，他自己考了两百来分，倒是可惜起我，说再对上一道选择我就是状元了。他打电话的时候小舅在一边，听着他的大嗓门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高江学习一直不行，所以大家其实一直都很好奇我为什么会跟这样的人玩到一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他特别吵，一天孔雀开屏一样到处嚷嚷，会让我觉得周围充满了活力，没有那种腐烂一般的死寂感。

又或者，因为他心大，就算我有时精神分裂行为出格，他只会觉得我没睡醒闹脾气，转头也能忘了。

接连有很多人发信息过来给我祝贺，连李老师都说要给我发几斤橘子，但我其实最想知道小舅什么感觉，只是从成绩出来到现在，他好像没什么太大反应。除了查分的那一刻捏着我的手没放之外，之后好像跟没事人一样。

别的家长忙着填报志愿和咨询学校，小舅一天正常上下班吃饭睡觉，多余一点行动也没有，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像是他把我忽视掉了。

小舅在书房里查东西，我煮了一杯牛奶给他送上去，刚到门口，听到他在里边打电话，他在叫对方妈。

我听不清那边在说什么，但小舅回她说:“这是两码事，妈，你不用和我谈这个，是，他够B大的分数，我....”

小舅没能把话说下去，因为我把杯子砸碎了。

我被自己吓到，弯下腰抖着手去捡那些玻璃碎片，食指一碰到就被划了一道血口，小舅拉开门看着我，皱起眉头蹲下来，说怎么这么不小心。

手指割的挺深，血一直往外冒，他低下头给我仔细检查伤口，说还好没刺进玻璃碴。我猛地把他扑到地上，骑在他身上掐他脖子。

“顾云菖！几天了！我成绩出来你就这样跟个木头一样，我疼你我忍着！你他妈现在还想把我送走！你他妈怎么这么能耐啊，你杀了我算了！”

地板上淌着的牛奶弄湿了他的居家服，脖子和头发上也沾染到了很多，扑过来的时候额头撞到了他，他摸着鼻梁吸气，一手捏着我的手腕叫我松手。

“你怕死是不是！你不想死在我手里，那你想死在什么地方？顾家？江旸家？你心爱的办公室？还是那天下午那个傻逼男孩的怀里？”

我手上的血抹到了小舅的脖子上，正好点到了喉结，他现在看起来特别像被割喉的密室谋杀受害者，嫌疑人就是他疼着爱着的小宝贝。

我其实想跟他一起殉情，就在我人生中算来最光辉的一刻。我觉得值了，小舅陪着我我会觉得很幸福，所以我用了很大的力气去掐他，但好像没出来多大的劲。

小舅阴沉着脸，眼睛像毒蛇一样在我脸上逡巡，声音低的没有任何感情色彩，他在警告，却像是在审判我。

“周归，我再说一遍，放手。”

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