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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真问起初七动身的船,花信忙问:“往嘉兴去的船找着了?”
良恭道?:“严癞头今早去码头跑了半日找到的,不过是价钱略高一点。”
妙真道?:“高一点也是应当?的,如今年节底下,人家肯跑就难得了。”
花信还?在床边拿火钳子翻着炭盆,翻出点火星落在她手上,蚊虫叮咬似的疼。她还?当?这时节不好找船,妙真嘴里说要走,多半走不成,想不到这会又找到了船。都怪那多事的严癞头,皇帝不急太监急,不知他跟着瞎忙什么。
午晌她才和传星商议好的,要说服妙真一径跟着往湖州去。也不过是夸口的话,眼下看?妙真和良恭蜜里调油的情景,轻易是拆分不开的。花信为?这事愁了一夜,实在想不到拿什么话去劝妙真,更兼正屋里邬老爷和白池絮絮叨叨说了一夜的话,哪里睡得好?
邬老爷是过来问白池过年的事,听白池说了许久,不住点头,“很妥,很妥,你办事就是比那婆娘可靠好看?得多。你不知道?,那婆娘一文钱也舍不得多花,弄得过年过节也很不好看?,亲戚朋友每每上门,背地里都少不得抱怨。我简直烦死她这一点,家里又不是吃不起玩不起,既说请客,就应当?大大方方请,宾主尽欢才是正理,谁像她?”
“太太勤俭持家嚜。”白池淡笑着,嘲讽的意味。一会儿因想起来问:“都这时候了,大少爷怎的还?不回家来?按说十一月就该回来的。”
说起这个邬老爷就气,昨日大少爷络宝使人捎回来话,说无锡那头脱不开身,有许多生意场上的朋友要应酬,恐怕要忙道?元夕后才得归家。怄得邬老爷鼻歪眼斜,又不是在外头为?官做宰,哪有过年不回家的?
他其实有点怕人家说他过于偏宠二?房,把大房连儿子都得罪了个干净。络宝借故不回来,分明就是打他这个脸。
他想来恨道?:“生个儿子没出息就罢了,成日家病病歪歪那样?子,一点精神头也没有,根本不像个男人,无锡的生意也管得并不好。什么也做不成,倒专会和他老子怄气。一定?是那婆娘挑唆的,想靠儿子拿住我。想都不要想,哼,又不单她一个会生!”
语毕看?向白池的肚子,好像又大了一圈。白池在榻那端把肚皮摸着说:“你们是父子,谁能几句话就挑得了啊?我看?还?是给大少爷赶紧说门亲事,娶了奶奶,精神也许就好了。”
说络宝精神头不足其实委婉的说法?,他是因为?瘦,又是个文文静静的性情,说话办事常是怯懦扭捏的,不像个男人。下人间?有些传闻,说他根本不喜欢女人,痴迷着一个班子里唱小冠生的男人。
不过是闲话,可白池觉得,这难听的闲话也很有必要让当?爹的知道?,就掩嘴笑了笑,“看?我们大少爷那模样?,倒秀气得像个小姐,不知谁家的姑娘配得上。上年我刚搬进来,背后看?见他和一个做小生的走在一处,我还?当?是谁家的少年夫妻,绕到前头去看?,才看?清是我们大少爷,笑也笑死了。”
这几句笑话说得邬老爷无地自容,络宝的闲话他能听不见一些?不过装作不知道?罢了,免得说出来大家难堪。可眼见着一天?一天?是个大男人了,还?是那柔柔弱弱的样?子,也没听见说和哪个丫头姑娘有什么闲话,实在恨的人咬牙。
他面皮紫涨地立起身,“你说的才是正经事,他的婚事也该打算起来了,待我去问问那婆娘有没有看?中的人家,趁着年节大家往来,好趁机对?人家说。你先睡,这几日和你娘家姊妹好好说笑说笑。”
白池幸得妙真她们住在这里,不用她挖空心思追他出去,他倒很自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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