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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池向着镜中的她微笑,歪着眼睛,心里遍布着遗憾。她真的只能是妙真投映在某个崎岖处的影子了,变了形的。妙真仍旧不变地转身,而它狰狞的形状就嵌死在那地方。她是这一次再见到?妙真,才?真正感受到?一种痛心的分离。

“你?怎么哭了?”妙真站起来看她,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两行清泪割开了她的脸庞。

白池笑着摇头,把泪抹了,往榻上?那头走。

花信早端进来热茶,看见她哭,倒不好和她争什么,忙起身让她坐,自去?搬了根圆凳坐在跟前。

因为她的眼泪,花信倒暗暗松了口气?,由此可见,白池果然是表面风光,底下也全未如意。她想?要打探出这些不如意来安慰自己,想?来想?去?,唯有从安阆入手,就笑着说:“你?晓不晓得,安大爷没有做成官,白考了个榜眼出来。”

泪痕僵在了白池两颊上?,她心里要回避这些话,但是故人重逢,本来就是叙旧。她们不可能在这里久住,终究要走,她们一走,往后这些话再去?向谁说?

她点点头,“我知道,前年冬天他到?过这里。来找我。”

妙真诧异地捉裙坐到?榻上?来,“他果然找到?你?了?”

“也不算,我没有见着他。”

她没见着安阆的面,是邬老爷最先见到?的。那时候安阆打听到?外头那所房子里去?。可巧那一阵朔风乍紧,她病了一场,连日?都睡在床上?静养。看门的男人去?告诉邬老爷,邬老爷还奇怪是谁,请到?小?厅上?一看,是个年轻俊朗的后生。

他说是白池的娘家堂兄,邬老爷才?不信,到?底是风月中的老手了,只看安阆焦灼不安地坐在那里,急火焚心地要见白池,就晓得是旧日?相好。

一个丫头在大户人家当差,有个相好也不算什么。邬老爷端起茶慢呷一口,笑道:“她这几日?身上?有些不好,不宜见客,等过两日?她好了再请你?来见。你?是住在哪里?”

安阆脸色愈发焦躁,忙问?:“她病了?是什么病?要不要紧?”

“要紧倒是不要紧,前几天风太大,吹着了,她说头疼,郎中也叫卧床休息。没听见她说起有位堂兄,你?是她哪一门的亲戚?”

安阆现?编了个慌,“同宗同族的亲戚,我们的父亲是亲兄弟。”

邬老爷拿拇指刮着两撇小?胡子,满面和善地笑起来,“原来是亲舅爷。舅爷现?在哪里落脚,等她好些了,我使人去?请你?来见。”

“就在前头街上?那家悦来客栈。”安阆答着话,却不起身,没有告辞的意思。

邬老爷便?赶客,“辛苦舅爷远道过来,留下来吃午饭?”

安阆只得勉强起身,“不了,我回去?等着,她好些了我再来打搅。”

他脸上?含着一片屈辱与?不甘,走也走得磨磨蹭蹭。邬老爷做生意的人会看不出人家的脸色?一切了然于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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