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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出那方旧砚搁在桌上。众人皆抱着一颗敬畏之心去瞧,见这砚台古朴陈旧,雕工极精,一时?看不出个所以然。

良恭便拿扇柄略微朝这砚一点,“诸位,别?看这砚抬使得旧了,旧也旧得有名堂!这是件唐时?旧物,是玄宗皇帝赏赐李太白的一方澄泥砚。后又落入正道先生之手,正道先生正是用这方砚作了《清明上河图》。机缘巧合,我这位安兄高中榜眼时?,颇受翰林院施大人青睐,施大人就将这砚送给了安兄。本是情义之礼,不该拿来此间?玩乐。不过我今日还未尽兴,非要赢你们一局不可?。就随你们来押,输了,东西你们拿走,绝无二话。”

这班人哪里认得什么古董,只是见他二人谈吐不凡,深信不疑。何况横竖都是赌,于是坐的立的都纷纷拿出钱来押。

谁知这一把,倒令良恭赢了五六十两。他赢了仍不急着走,只将砚台还给安阆,又接连拿钱赌了几局。这大半日输输赢赢,倒赚足五十两出来。

比及日暮回到旅店内,安阆方问:“你编的那些瞎话我倒是明白了你的用意?,不过是要些赌资。可?为何那一局赢了五六十两还不走?你就不怕再玩下去又输得精光?”

良恭笑?着从怀里摸出几颗骰子出来,向天上一抛,又接在手中,“不过是做个样子,赢了钱就想走,在赌场可?是轻易走不脱的。”

安阆顿悟,乍惊一下,“你敢出老千?你就不怕被他们抓住?”

“抓我?我出千的本事比我说瞎话的本事可?要大得多。”

安阆在床上坐下,看他一眼,“既有此本事,怎么还落魄至此?”

良恭鼻管子里哼出来一声,不知是对?他的不屑,还是对?自己的不屑,“不是你说的嚜,赌不是正道。”

哼完便是两厢沉默,各有沉吟。良恭隔会又道:“明日起来,去雇两车,将老爷太太拉到码头,咱们即刻就启程回去。”

他早是归心似箭,可?说完这一句,又有些近乡情怯。他坐在支摘窗底下,眼睛狭窄的窗口外一瞥,那天色压下来,到处都蒙着一层昏昏的黄,如个虚构的残梦,只怕捕捉不住。

这残梦是嵌在昏昏的铜镜里,镜里那张脸,有些呆滞,眼睛也有些红肿,想来是在昨夜里哭过了。

妙真是做了个混乱不清的梦,一会梦到老爷太太给送上了断头台,一会又梦到良恭不知是带着那包银子走到了哪里,仿佛是个逍遥窝,他左拥右抱,寻欢作乐,成了人家的座上宾。

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看来不可?信,她一向想都不敢去想的事,还是逃不过要从梦里冒出来。她只管望着镜子出神,连花信叫她几回也没听见。

后来花信把她肩膀扒一下,拧了条面巾来,“姑娘先洗脸,洗过脸好吃早饭。”

妙真眼波跳动,回过神来搽脸,声音捂在面巾底下,有种懒洋洋的可?爱,“不要再叫妈妈烧饭了,她病得那样子,每日还要打着精神做那一日三餐,这两天好似又病得重了些。”

花信咕噜道:“那谁来烧,我可?不会烧饭。况且还有许多活计要做。”说着,接了面巾来掷在盆里,“白池怎么还不回来?只晓得在亲戚家躲懒。”

妙真也奇白池怎的老不回来,每回问林妈妈,她老人家又总是支吾。她今日非得要去问个清楚,这厢梳洗毕,便并?花信一道外院厨房里去。

那厨房里倒是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站在半掩的门前看,严癞头光着膀子在灶上炒菜,林妈妈坐在底下为他烧火,时?时?笑?睇他一眼,“你成么?没见过大男人家还会烧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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