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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惕的目光打量。
问荇站在最次的席位,等到所有该来的人鱼贯而入,柳家人们客套完毕,他才随着大流一同坐下。
他身边坐着的也是些亲缘关系更远的旁支,因为离主座远,这些旁支也没前排的人守规矩,时不时还会低声耳语。
些许窃窃私语灌入问荇的耳中。
“这老三还是不如老大,你看他怕成什么样了。”一个同问荇差不多岁数的青年看着紧张又害怕的柳随鸥,挑剔地评价。
他小时候爹妈就喜欢拿柳连鹊和他比,他记得柳连鹊在这岁数,已经能做到面上不显多余的情绪。
虽说柳随鸥比同龄孩童已经镇定得多,但还是比不过柳连鹊嘛。
青年身边的男人留着胡子,面相比他大了十来岁,言谈举止也更为谨慎。
他不满地瞥了眼自家这没眼力见的弟弟,压低声:“先安静会,前头那几位要说话了。”
虽然柳随鸥不如柳连鹊是不争事实,但也不该在这时候说出不恰当的话。
私语声渐弱,众人的目光齐齐投向那层层叠叠的云母制屏风。
屏风上刻意做出的冰裂状纹路将柳夫人的身形极好地掩藏,直接看向屏风既显得尊重,又不会过于轻浮失了规矩。
女人站起身来:“我明白诸位的来意,这些年我作为柳家家主的未亡之人,已经越俎代庖,替真正的继承人掌管柳家太久。”
“而就在去年,我引以为傲的长子离世,次子得了失心疯,而幼子………”
柳随鸥缓缓抬起头,眼中怯懦又迷茫。
柳夫人吐了口气:“暂时还不足以担起家业。”
客套完后的场内气氛凝重,连之前聚会时浮于表面的和气和喜气都消失得荡然无存,暗潮涌动在桌椅之间。
其他人都聚精会神盯着柳夫人,只有问荇在依照座次,盘算柳家这巨大的树木今后该如何分枝。
柳连鹊爷爷走的时候,柳家已经小规模分过一次家,远房亲戚也拿了不少实实在在的好处。
现在再分,亲缘关系越疏远能拿的好处只会越少。
坐在最前边的人无疑能得的好处最多,一类是柳连鹊生父柳培承的嫡亲弟弟,一类是柳培承的遗孀和儿子,这两类人加起来能拿柳家至少七八成的家产。
再往后是柳培承的庶弟,基本上就没什么大油水会分给他们,但是几间小铺面估计还能争取下。
至于和他坐在一起这些远得不能再远的远房亲戚,他们与其说是来分一杯羹,倒不如说是想要凑热闹或者见世面,所以派来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小辈。
当然,现在依照座次排出的、众人心照不宣的顺序看似和谐,实则并不稳定。
只要柳连鹊还活着,一切都要重新洗牌。
依照柳家的家规,极大部分家产都要落在早早定好的继承人身上,柳连鹊虽然是哥儿,但曾经就是众人认定的继承者————他谦逊早慧,除去偶尔会死板又体弱多病外,几乎是个完美的继承人。
家主位置中空这么久,到现在才会聚集这么多人不满闹事,其实不光是柳夫人的功劳,也是柳连鹊足够有本事的功劳。
若是从柳连鹊开始分家产,受损最大的无疑是柳培承的弟弟们,他们分到的好处将会大打折扣。
柳夫人已经讲完了自己这些年的艰辛,但看在座诸位的反应,多数旁支都并不为此触动。
问荇不动声色,重新看向屏风。
“然聪儿年纪尚小,鹰儿当下的顽疾也暂且难好,鹊儿走了才一年时间,这节骨眼上要分枝拆叶,有些太不妥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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