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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轻描淡写一句话,藏在暗处的护院立马上前,拉着惊恐万状,连连喊冤的老奴离开。
心情不佳的柳夫人让拖下去后,老奴仆会遇到什么,问荇就不清楚了。
他按下心头的微微惊诧,再次坚定要离开柳家的想法。
他不是真的问四,痴痴傻傻只能做赘婿,问荇有手有脚,肯定不能被门荒唐亲事锁在吃人的深宅大院里。
“你也起来。”
待到外面已经没了叫喊声,柳夫人深深看了眼问荇,眼底复杂情绪让人难以捉摸。
“八天了,还算心诚。”
寻常人家守孝七日,可问荇因为没人重视加之柳家人怨气,已经足足跪了八天,只有水和馒头让他勉强果腹。
也许是刚刚老仆人那一出让柳夫人意识到了什么,她打算大发慈悲,提前结束问荇的守孝。
“您稍等。”
做深情的戏做全套,他清了清嗓子:“我再替少爷上柱香,我怕他没人陪会寂寞。”
听着傻子真挚的话,老妇人脸上表情更加松动,她叹了口气,难得露出几分母亲的脆弱:“行,三盏茶后,就出来早些睡下,明日有要事和你交代。”
问荇应下,灵堂不消片刻,只剩他一人。
他拿起柱香,虔诚冲着红烛摇曳下,青年的画像叩拜。
这青年生得眉清目秀,正是柳家早夭的大少爷柳连鹊,字少宁。
也是他名义上的夫郎。
柳连鹊也算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才子,虽然囿于哥儿这种可以生子的男性身份,却鲜少有人看不起他,问荇和他的亲事,也是问荇实打实的高攀。
可惜这位惊才艳艳的青年,问荇只瞧过他油尽灯枯时一次,因为他来到柳家当天,柳连鹊已经是强弩之末。
那天晚上雨打芭蕉,问荇瞧着柳连鹊干净的目光,难得心软地抓着他的手,生生等到天亮时,等到柳连鹊再无力气,才松开他的手。
“若有下辈子…”
问荇还记得,柳连鹊干裂的唇微微张合,可再无下文。
若你有下辈子,做个健康的人,配门名正言顺的亲事吧。
问荇第三次叩首,突然红烛摇曳,灵堂木门吱呀作响,刮起了诡异的穿堂风。
问荇胆子大,微微愣了下面不改色扶正红烛,正要支着身子起身离开,却发现在供桌更高处,一个牌位也在此时翻下。
恰巧落在他手边。
“罪过。”
四下无人,问荇恢复成原来的样子,默默念了声,小心翼翼替柳连鹊扶正牌位。
他忍着罚跪后的酸疼,晃悠悠寻到厢房里。
问荇和柳连鹊勉强算夫妻,他也没有自己的房子,只能睡在柳连鹊屋里。
幽幽檀香味飘来,风里似乎夹杂淡淡的叹息,温柔抚过案几,此处全然没有凶宅的感觉。
可问荇还是睡不着,睁着眼到了天明。
柳家不是长久之地,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
听到远处隐约传来下人们走动的声音,问荇从自己的思绪里抽身,早早等在老夫人的门前。
过了足足一个时辰,那扇朱红色的大门才缓缓推开,年纪不小的侍女示意他赶紧进去。
他进去后,只是盯着鞋尖,一副不敢抬头的战战兢兢模样。
“抬头。”柳老夫人见他这么不争气,隔着扇子撇了下嘴,“真是小家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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