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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已习惯了被当做不重要的事物置放在一侧,也无力再去幻想自己是否也能成为他人心中某个重要的存在,更不曾觉得自己配得上。
他生命的价值早在数年前贺琛死的那一刻彻底失去价值,他揣着一副躯壳在世间游离,只知来处,向死而去。
“但我不想丢掉你,贺止休,”
雨伞摔落在地,铮亮伞骨如长剑指向暗沉阴空,细雨不知何时停下,剧烈寒风从远处吹来,地上水洼荡出阵阵涟漪。
路炀一手按住贺止休膝盖,倾身靠近,微湿黑发在深冬里飞舞,交织,他们紧贴,额前发丝也一并交错,分不出彼此。
“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但你在我这里永远不是最底层,”
路炀抚住他脸庞,一字一顿,似告诫,又似哄劝与请求:“所以你也别半路把我丢在原地,知道吗?”
贺止休喉结上下狠狠一滑,过了很久,他终于出声,嗓音嘶哑的可怕:“……那我还可以继续喜欢你吗?”
“不可以,”路炀轻轻扬起唇角,在冷风中露出一丝很浅的笑:“你得爱我。”
时间仿若在这一刻静止。
不知过去多久,贺止休终于倾身向前。
有那么一瞬路炀以为他要吻过来,但短暂的注视过后,贺止休只牢牢抱住他,继而低头,将脸深深埋入路炀肩窝。
狂风席卷,远方乌云裂开一条缝;
一缕天光倾斜洒下,照亮这片偌大森冷的陵园。
路炀在温热濡湿之中,听见贺止休颤抖回答。
“好。”
第102章 最好的铁子
傍晚时分。
路炀啪嗒一声拍开灯管, 冷白光线瞬间驱散满室幽暗。
与上一回凌晨时分的寂静不同,正值傍晚,下班与放学的纷纷回归,屋外暴雨连天, 楼里锅碗瓢盆叮当作响, 泥土腥气混着诱人油烟,填满整条楼道, 开个门进屋的功夫, 顺便中和了下室内的冰冷空气。
路炀将手中湿漉漉的伞搁置在侧,南方冬日的雷雨天毫无规律, 陵园短暂的歇止没持续很久,等他们踩着闭园的尾巴离开时,那条能让余晖勉强穿过层层厚云的吝啬裂缝, 已然被再次缝合, 倾盆大雨即刻劈头而下。
他们杵在大门口撑着伞侯了近乎半小时,才终于等来一辆愿意过来的网约车。
然而校服外套依然被溅湿的冰冷。
从袖子到衣摆, 每一处都沾着雨滴未干的痕迹。
而贺止休埋在肩窝处遗留下的痕迹, 则成了湿痕最明显的地方。
路炀不自主屈指在上头轻轻抹了下, 犹疑寸许,还是搭在了椅背上,旋即才转身打开衣柜,翻出一套干净的睡衣、
迈出房间时, 只见客厅空无一人。
而一早跟着他进门的贺止休,此刻竟还一动不动地杵在玄关处。
“你站那儿干什么?”
路炀不由看过去:“罚站?”
屋内灯光明亮,但通往玄关的位置有一条走廊。
贺止休站在未开的灯下, 头顶兜帽遮住他大半面容,只露出一截下巴, 阴影中他似乎反应了下,才后知后觉地抬眼望向数步之外的路炀。
陵园决堤之后的双目仍旧透着赤红,乍然望去显出几分罕见地呆愣,从模样上看,仿佛还没能从巨大的情绪中缓回神。
以至于直到路炀跨步走进,贺止休才轻轻眨着眼,嗓音沙哑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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