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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后,他从桌底拉出一个长方形布袋,弯腰拿起时衣摆却不小心被桌沿的钩子勾住,后领口直接拉出很长一块。
运动会,天又难得晴朗,操场上走一圈几乎没几人还能把外套裹得严实,饶是路炀这个怕冷体质,今天也不得不把缠了好些天的围巾给摘了下来——虽然主要原因还是戴着下楼晃悠一圈就能即刻回收无数道注目礼。
三班班服是方佩佩集合全班意见亲手设计的,前面单字一个飞,班主任亲自提笔隽写,按班主任自吹自擂的话来说,那就是字形大气潇洒,笔锋不失风骨,
虽然三班一致觉得就是个普通的行楷而已。
背后则是一双几何图案排组成的彩色翅膀——美名其曰象征着五彩缤纷自由飞扬的青春。
抛开图案而言就是件普通的黑色加绒卫衣,暖和度适中,唯一的缺陷就是领口做的有些大,正常穿着还好,此刻陡然被往后一拽,霎时间路炀脖后整片肌肤都暴露在空气中。
贺止休无需低头,就能清晰窥见颈后那块陌生的肌肤。
平滑,瓷白。
颈部线条因为弓身低头而微微紧绷,却格外漂亮。
——其实乍然望去与平时毫无异样,但这一刻贺止休却忽然想不到这个“平时”。
因为直至此刻意外窥见,他才猛然意识到,虽然时至今日他与路炀有过无数回耳鬓厮磨,但无论是在远离人群的角落,亦或者是603深夜的缱绻,他都对路炀这片本该近在咫尺的肌肤格外陌生。
不曾窥探过,也不曾触摸过。
唯有的二次,一次被路炀推开,他说不习惯被触碰,于是贺止休答应不再触碰,从此再也没有靠近过半寸;
一次在洗手间隔间,他情难自已,循着本能想去蹭,门板却好巧不巧在那一刻轰然打开,就像是路炀情急之下拉开了门栓借此打断那般。
——“我跟他说你的腺体出现了分化症状,他回了我三个字。”
“什么?”
体检那天夹杂电流的声音再次于耳边响起,贺止休不受控地再次听见医生捎带不解的声音响彻脑海:
“他说,我知道。”
一墙之隔的走廊有人经过,谈话嬉笑与脚步声扫荡而过,路炀起身拽好领口,潜意识让他转头看了眼贺止休。
却见后者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路炀下意识拽了下衣服,转身:“怎么?”
贺止休没说话,只是眼错不眨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Beta熟悉的面庞蕴着一如既往的冷淡与镇定,镜框下的瞳孔永远波澜不惊,无论是初见时从高处飞腾而下的淡然;还是在烂尾楼时被卫一一找茬围堵的冷静;甚至是转学第一天被众人误解针对时的镇定;以及后来遇到曹卢围恶意挑衅时的冰冷。
他仿佛灵魂深处烧着捧坚韧的火,任凭外界如何风吹雨打,也依旧无法熄灭他半寸火苗。
永远镇定,也永远毫不动摇,朝着自己意识熊熊燃烧。
但贺止休也知道,这份无与伦比的镇定并非真的从未有过涟漪。
譬如宁愿撒谎说自己爱吃葱也要拒绝他买的鸡蛋羹;譬如俩人三足时抵达终点的惊慌,以及之后突如其来的抗拒;
也譬如那天被打断的告白后,将自己藏进兜帽下无声而冰冷的拒绝。
过往无数细节翻涌而上,曾经迟迟得不到解惑的疑问在这一刻终于真相大白。
路炀或许很早就喜欢上他,却未必是他愿意的。
因为这会让他分化成Omeg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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