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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万弗洛林!”主教接着恶狠狠地说,“哈,算得倒是精,难道和西班牙的子爵吃一顿饭,五十万弗洛林就能够了吗?早知道会有今天,我一定要个八十万,一百万,我要放干他的血!啊,钱啊!为什么世上的金子总是储蓄难,浪掷快呢?仁慈的天父,为什么不肯告诉我这个问题的答案?”
好了,这是真急眼了。
不能说布尔戈斯主教视财如命,但事实是,他的确有一种执念,一种固执己见的看法,那就是金钱必须要花在需要的地方。
研发新船,扩建船厂,收买官僚办事,或者去到世界各地招募园艺大师,资助种植园——这些不是看得见的花销,就是对务实技术的投资,会叫他欣然掏了腰包。反过来说,为了名誉而发动的战争啦,养艺术家啦,给情人修建华美的行宫啦……诸如此类的行径,全是胡安·丰塞卡所深恶痛绝的。
因此,对于那位以热爱艺术而闻名于世的弗朗索瓦一世,老主教就大大的嗤之以鼻,而对那座举世瞩目,装点着全世界的艺术珍品的枫丹白露宫,他也不报任何期望。但倘若法国国王突然颁布了一条律令,比如进出王宫都需要收费之类的,那主教就笑颜逐开了——即便这些钱绝无可能落进他的口袋。
数月过去,战争果然结束了。
法国战败,被迫签订了条约,放弃对米兰公国的争夺。查理一世凯旋归来,但再怎么伟大的胜利,也只能填补国库,没法儿填补贸易局的亏空。
主教几乎要气急败坏了,他一边恭贺着皇帝的成就,称赞他是“无与伦比的传奇君主”,一边在话里话外软磨硬泡,或暗示,或挑明地向他的皇帝要钱。
查理一世愁得不行,他几次与布尔戈斯主教爆发争执,威胁了许多遍“您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收回对您的宠信了”,主教只是坚持己见,一概不管。没办法,皇帝只好把锅全部扣在别人身上。
一月后,查理一世修订了一条法律,为贸易局扩大了权限管辖的范畴,这下,西班牙全境的货船可都遭了殃。打击走私船的力度前所未有的大,哪怕是游过海岸线的老鼠,都要被刮下一层皮来。
胡安·丰塞卡尽情施展铁腕,用弯钩似的手指攫取,搜刮着每一分钱,每一滴微薄的油水。这时候,他就不再是阿加佩的庇护者,莉莉的主教爷爷了,而是一位残酷无情的权臣,为了自身的实权与利益,不惜叫成千上万的人为之受苦。
很快,就有人求到了阿加佩这里。
年轻的子爵是长盛不衰的宫廷红人,众所周知,胡安·丰塞卡是他的靠山,主教引荐着他觐见皇帝,更把他当成未能拥有的儿子看待。秘密在宫廷里是不能长久掩藏的,那封撕碎的收养文书,早就成了一件人们交头接耳的轶闻,偷偷地四下流传着。
来人谦恭地奉上厚礼,请求子爵的怜悯,拜托阿加佩代为说情:商船的希望代表布尔戈斯主教可以网开一面,放他们一条活路。
阿加佩同情他们的遭遇,他想了又想,推拒了礼物,只说自己会考虑一下,就请商船的代表回去了。谁知第二天,又有人上门央求,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乃至其后的一个星期,来的人几乎踏破门槛,即便到了深夜,都不断有信送到。
阿加佩没办法了。
他从前身份低微,自然知晓求人的苦楚和难处,但他也不想让胡安·丰塞卡在这件事上难做。思来想去,他还是去见了主教。
“他们让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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