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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珵与陆攸珩同岁,他现在都记得,那人天资迥出,才气超群,十五中进士,满朝皆言以他凌云壮志,不出十年,必能享卿相之俸。
入翰林院三年后,值边关战事,陆攸珩随父出征,先后剿灭胡族九部,一袭白衣谋士,勇冠三军。但也是他,于万统城决策失算,陷先帝和镇北王险境,在烈焰坡折戟沉沙。
右相曾在朝堂之上,直言斥先帝宾天与身为军师的陆家大世子不无关系,年不过十九的摄政王,和此刻一般,沉默不语,走到右相身前,当着所有人的面拧断了他的脖颈,右相之位因此空悬至今。
从此往后,无人敢说大世子一句不是,再如今,大家为求稳妥,连提都不提了。
因为摄政王身上逆鳞无数,却只有大世子,触之必死。
朱珵仿佛回到了六年前,眼睁睁看着陆则琰一言不发地走向匈奴使臣,叹了口气,起身走上前,捂住了朱澄的眼睛。
“小叔,叔父这么安静,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朱珵轻道:“是啊。”
“可是,胡族...”
“你别管了。”
朱珵拍了拍朱澄的肩,“皇上,还担心他摆平不了么。”
他与陆则琰争了许多年,输了许多次。想杀了他是真,想要皇位也是真。
但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长久以来,陆则琰身上看不到一丝烟火气,唯有关于他哥哥,他才真的像个人。
他挡不了,也不想挡。
陆则琰走下最后一阶梯的时候,浅色褐眸中始终平静地像是一潭死水,他走到匈奴使臣面前,动作不紧不慢,左手缠上他的喉脖。
匈奴没想到他走近的动作如此干脆,嚷道:“两国,不,不斩——”
话未说完,他已被掐得涨红了脸,陆则琰薄唇紧抿成直线,盯着他,眼神忽然变得像条蛰伏以久,狠厉的毒蛇。
他的手收紧的慢条斯理,但又毫不拖沓,匈奴人强壮的身体曾有过不甘挣扎,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八尺之躯脆弱地像一团烂泥。
短短几息,陆则琰毫不费力地,掐断了他的颈骨。
尸体软趴趴地倒在后面同族人的腿上,哪怕是壮汉,也登时脚软地立不住。
他们在战场见过太多厮杀,喧嚣呐喊,血光四溅,但都不如方才的片刻安静来的瘆人,那个男人身上散发的森冷,更像是掺杂了阴沉沉的水汽,能渗进骨隙。
朱澄拨开瑞王挡着他的手掌,看着背影忍不住喊了句,“叔父!”
陆则琰没有回,他按着先前的轨迹继续往殿外走,仿佛刚刚只是折断了根挡道的枝杈。
殿外,黄昏夕下,两团晚霞如烈焰般烧灼,似两个曾经轻狂的少年,意气风发。
陆则琰冷着脸,翻身骑上一匹快马,在往山栾道口,他终于垂眸,开口说了许久之后的第一句话,声音沙哑,“我回来之前,守着她。”
“是,主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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