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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宗烈又说:“同谷的粮我能借你,大燕的兵我也能借你,印信也可以。”
“天下竟有这么好的事情,我什么时候有这么大能耐,能让金将军低声下气?”
“我觉得我们不当是对手。”金宗烈摊手,“我钦佩你的仁义,欣赏你的能力。我知道你善为将,能带兵,文武双全。周廷弃你,我能容你。崔伯钧赶你出延州,我双手迎你入大燕。”
谢承瑢笑了几声,却不作回应,只是低头喝茶。
金宗烈又说:“你这么聪明,以你对我的了解,应当在看到文书的第一眼就知道我要做什么。我足够有诚意,也足够放心你。你来大燕,跟着我平了二州,灭了东周,一统天下,不好吗?”
“一统天下?原来将军的志向竟如此之大。”谢承瑢诧异,“你想要攻进珗州,灭了李周?”
“是。”金宗烈坐直身子,郑重说,“小时候,我跟随中原先生读书,学了中原的义,以及儒家的治国之道。先生说,所谓盛世,便是天下齐乐,百姓万福。而今天下一分为二,燕占其一,周占其一,便不算是‘天下齐乐’。我想要全天下的人都受到大燕的恩惠,我想要缔造一个盛世。我想要天下所有的百姓都有福,可现在有战,我必须要先平战。”
谢承瑢陡然愠恼:“西北的战火,是你西燕挑起来的,现在你说要平战?整整半个月的屠城、杀降,难道这就是缔造盛世之法?还是说你金氏,从来说话都自相矛盾?”
金宗烈解释说:“李周不跟我们和谈,我们只能这样。和平与安定,总是建立在鲜血上,没有血,就没有更迭。”
谢承瑢有些发怔。他心中复念金宗烈说的这句话,又觉得讽刺。因为他以前也曾和林珣说过,“真和平,实则建立在鲜血之上”。他想起来从前在秦州的血,曾经不觉得,为什么到现在却觉得无比残忍。
“你杀了我最好的朋友。”谢承瑢哝哝,“他死在秦安了。”
“你是说关实与程庭颐吗?”金宗烈作揖说,“他们是英雄,我应该厚葬他们。”
“连尸体都找不着了,你说要厚葬?我与将军隔着这样的仇恨,又怎么能安心入你金燕呢?”
金宗烈真挚说:“关实与程庭颐确实是英雄,是英雄中的英雄。他们是为了守城而死,我很敬佩他们。可我也不得不杀他们,我与他二人本就是立场相悖之人,在战中,不是他死就是我死。打仗是一定要流血的,这是不可避免的。鲜血造就新朝,没有流血,就不能有彻底的改朝换代。你在朝堂这么多年,不明白这个道理吗?改朝换代,缔造新国,就是要流血。”
“是要流血,可流的不能是平民百姓的血!秦安百姓做错了什么呢?祸从天降!这难道不是你西燕做的孽吗?”
“是,这是我的过失。我对此表示自责,但我可以对你发誓,等我入了中原,决不会再屠戮百姓。”金宗烈再作揖,“我手底下这些人没读过书,不懂礼教,野蛮无理。我想要有一个贤才来辅佐我,来和我一同兴仁义之师,让大燕也成为一个极文明的国度。屠秦安是我做的错事,可谁没有做过错事呢?我心有愧,会在秦安建英雄祠,让后世祭奠两位英雄。”
谢承瑢深深叹了一口气:“他们已经死了,还要英雄祠有什么用?野蛮人,如何能缔造盛世?靠你们这些野蛮的镇压、屠戮,一千年一万年都造不成盛世。”
金宗烈听了并不恼:“我向往中原的文明,也时时刻刻秉承中原的礼义。我对杀戮深恶痛绝,同你是一样的。谢同虚,我知道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国度,我知道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人间。你同我有一样的志向,我们分明是同道中人,怎么能是对手呢?”他倾身,脉脉同谢承瑢说,“在大燕,没有佃农,也没有地主。我们生活在草原上,一同骑马,一同狩猎,没有尊卑之分。在草原上,人人都是平等的,男人、女人,都可以骑马射箭。在大燕,没有深宅大院,也没有帷帽束缚。”
说到激动处,他仰起头来深呼吸好几次,又说,“我知道东周讲究所谓‘人分三六九等’,贱籍,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可在大燕不是,我们大燕,不曾有过贱籍。”
谢承瑢眉头微微上扬。
金宗烈又说:“在我大燕,没有那么多道德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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