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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谁不顾军规,私自斩杀朝廷叛将?!”
赵敛弱弱说:“是我。”
“你可真行啊,又是你!”赵仕谋狠狠将奏疏砸赵敛头上,“大周律例,凡刑朝廷官吏诸事,皆须向大理寺、刑部请示,问及陛下,才可行刑!你倒好了,说斩就斩了?你胆子大了,能代表刑部、大理寺了,能代表陛下了?!此为其一!”
他用力吁了一口气,又说,“其二,赵敛啊赵敛,我赵家满门英烈,从未做过大逆不道、违悖人伦的事,怎么到你这儿就歪了?你知不知道赵仕安是你什么人?!”
赵敛闭上眼答:“我知道。”
“你知道?我看你脑子糊涂了,一点都不知道!真是造孽,我怎么就有你这样六亲不认的儿子?传到外头,全天下人都笑我教子无方,说你这个忘八端的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赵敛,抬起头来!”
赵敛立刻抬头:“我知道错了。”
“错哪里了!”
“我不该私自斩杀赵仕安,也不该越职行事。”
“还有呢?”
“我……我不该自以为是。”
赵仕谋一字一句说:“身在军中,不知军规,是非不分;忘祖杀亲,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越职行事,颠越不恭,大逆不道。我真想把你拉出去砍了!”
“太尉!”周彦忙不迭过来求情,“是我没有带好他,此过在我。”
又有其余将领前来说情:“阿敛功大于过,虽行事鲁莽,好歹是立了大功了,太尉勿要责罚。”
“不罚?都是给你们惯的,让他飘飘然了,可以飞天了,改日我这个太尉也不要做了,给他好不好啊?”
赵敛又磕头认错:“是我错,请太尉责罚!”
“你知道错就好!”赵仕谋叱道:“来人,把赵敛拖下去,打八十杖!”
“八十仗?!太尉不可!阿敛有过,却也有功,功过相抵,这刑罚就免了吧?”周彦虽之前对赵敛杀降的事情多有责备,但这时候他是第一个护着赵敛的。他把赵敛牢牢护在身后,同赵仕谋求情了好几遍,可赵仕谋更加生气了。
“我有这样的儿子,当以此为耻!你们到还有心来替他求饶?!他就是天理难容!给我拉出去打,让他自己数,每一杖都数清楚了,谁都不准替他求情!谁求情,谁就跟他一起罚!”
雪日无夜,大雪将黑夜映成白昼。
赵敛被牢牢绑在长木凳上,行刑的时候不准穿厚衣服,他就穿了一件薄薄的里衣,风就从他领子往里灌。
雪纷纷扬飘下来,落了他满头。他疼得抠紧木凳,手指头都快要流血了。赵仕谋让他数挨了几次打,他数不上来,就挨得更重。
杖实打实打在他的屁股上,说不明白是怎样的感受了,光用疼并不能表述。他身上流出来的血被寒风吹成冰晶了,反复被热血融化,来回数次。
血肉模糊一片,旁边看刑的将士们眼泪直飙,呼唤着:“二郎!”依旧有人前去求情,都被赵仕谋打发回来,还扣了晚饭。
夜也许深了,但分不清是有多深,赵敛只能瞄见白茫茫一片雪,清清白白。
远处还有蜡梅香气落在他的鼻尖,但很快都被血腥味盖住了。
赵敛有点儿迷糊了,竭力睁开眼,恍惚地看着眼前人。
好像是瑶前。
瑶前哭了,默默在那儿流泪,眼睛肿了一片。赵敛看到了,竟苦中作乐说:这也能哭呢,多矫情。
其实他自己也泪流满面了,风一吹,都冻在脸上。
打到第五十回 了,还有三十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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