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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边走边仔细看玉佩,没摔坏,也没磕破,还好还好。

“昭然。”谢忘琮叫住他,“不要气了,爹爹只是一时气话,他怕你走入歧途。”

谢承瑢不说话,他什么话都不想说。

***

谢承瑢再次醒来已是夜里。

思衡歪打瞌睡,也许是困极了,谢承瑢拨弄被子他都没听见。

床前小柜上点着一盏灯,灯芯快烧完了,火光瘦弱,摇曳无影,反而扰人清梦。恰旁边有把小剪,谢承瑢爬到床头,伸手剪去烛芯,烛火果然旺盛了。

思衡有点儿感知,说:“是不是疼了?”

谢承瑢以为他醒了,刚想回“不疼”,挪眼去看,思衡只是在说梦话而已。他怕光打扰思衡睡觉,就把火焰吹灭了,眼前霎时漆黑。

屋里全是药味,根本闻不到蜡梅香味了。药味熏头脑,谢承瑢昏昏的,想吐。

他睡不着了,又把玉佩拿出来看。他摸到玉佩上的月亮,圆圆的,比十五的月亮还圆。

谢祥祯去了军营,一直未归。谢忘琮还跪在祠堂里,离偏院遥远,见不着人。没有人同他说话,他只能握着玉发呆。

他在想什么呢?

有时在想小时候,墙破顶漏,他与母亲,与姐姐,围在一起御寒取暖。有时想到初入军营,他一只手拿不动刀,需用双手使。又想到西征延州,他斩杀了一个与他一般大的少年,那脖子上的血就溅在自己眼里,而他因为害怕有人会杀他,所以连眼睛都不敢闭。

还有回京时的盛况,还有书院读书时的困顿,走马观花般,全都涌到脑海里。

其实他短短十六年的人生,一刻时便也想完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过,每日都是同样。

可来珗州后,又不是同样。至少和赵敛在一起的每一日,都不一样。

谢承瑢没什么朋友,他这人是个闷葫芦,没人同他说话,他就不说;没人和他做朋友,他就不交。回想起来,他与赵敛之间,似乎都是赵敛主动做什么。

赵敛带着他,叫他浑浑噩噩、晕头转向的人生,渐渐有了一点方向。

思虑间,谢承瑢稀里糊涂地,生了幻听。

闻呼唤声从院外传来,喊着:“谢小官人!”

他爬起来,轻手轻脚趿鞋到屋外,真的听见赵敛在叫他:“谢小官人。”

【作者有话说】

不想卡在关键的地方,所以明天还有(^ν^)

第25章 第九 小桃红(四)

谢承瑢跑出屋子,朝着那排墙看。

他真听见赵敛叫他了,赶紧对着那边回:“二哥?”

“谢小官人!”围墙之外忽然冒出个脑袋,趁着月光,能瞧见一排整齐牙齿。

“谢小官人,许久不见!”赵敛向他招手。

“二哥!”谢承瑢沉闷了几日,见到赵敛,终于忍不住扬起嘴角。才笑到一半,忽然想起来自己披头散发的好无礼,赶紧拢了头发转过身去,“二哥怎么来了?不走正门,偏要走不同寻常道。”

赵敛攀着墙,笑了几声,说:“我不敢从正门进。你背着我做什么?我看看你呢。”

“我没束发,怎么能见二哥。”谢承瑢回首望他,“墙高,你要摔下来了。”

“不会摔的,我脚底下踩着瑶前呢!”赵敛望向谢承瑢乌黑如瀑的长发,笑着说,“无妨,都是朋友,不束就不束了。我能进来么?我带了些好东西给你。”

“什么好东西?”

赵敛扒着墙头憨笑:“吃的!”

墙高,好在底下是绵软草地,跳下来不至于崴到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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