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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和尚,可真呆。愣头愣脑,白白嫩嫩,像只汤圆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让她一口吞到嘴里?
热水治百病或许是假,可几口温水到在唇齿间一滑,她心神却定了许多。人生在世,这暖和劲儿总要从什么地方得来,才能撑得下去。
宗景却已经做到了炕的另一边儿,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夏泱泱。他眼珠子飘了飘,脑袋微微点了点,就闭起眼睛来。
他修长的手里转着佛珠,眉毛稍微挑起,摇头晃脑,一副沉醉的模样。
夏泱泱想,这是给她念经驱邪么?
不过他闭起眼睛念经的样子很有趣,她就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她在这里住了有段日子了,可这屋子还是有些简陋。夏泱泱向来是个会让自己舒服些的人,那窗台上,还摆着她采来的小白花。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但是气味芬芳,小小一束,就香了满屋。
只是这屋子的底子实在不堪。
屋顶上的茅草还是宗景帮忙铺的,谈不上密实,刮风的时候漏风,下雨的时候可能还会漏雨。现在漏进来几缕天光,倒让这小屋明亮了些。
光束落在宗景脸上,草叶的影子在他的面庞上斑驳着。他眉清目秀,念经的样子淡然到几近懒散。屋子里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飞舞,他在尘埃中,像一尊琉璃像,脖颈儿上青色的血管儿都分明,在透明的肌肤下浅浅的凸起。
宗景自幼养在寺里,未经人间寒暑摧残,吃的是山中果蔬,饮的是泉水山涧,平日里听的是佛经,见的人也无非是香客和寺中弟子。
他念的不是什么驱邪的经文,是净心清心的——无忧无怖,心无挂碍,才会忘记恐惧。
夏泱泱闻着他身上传来的佛像混着奶香的味道,却并没有被渡化,反而十分想要亵|渎。可等宗景睁开眼,夏泱泱就已经站立在他面前,好似这经文真的生了作用,安了她的心神。
她笑眼儿眯着,双手捧着僧袍,交到宗景手里:“小女子手艺不精,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这袍子她做的时候倒是用了心思,袍子的边儿是另外找了素色的布,斜着裁成条儿,用手滚了一圈儿;开衩的地方,也包了个元宝。
但夏泱泱也知道,这手艺功夫是日积月累的。头一遭做衣服,哪怕花上一个月,怕也不及老裁缝风风火火三五天。
宗景的手摸了摸那袍子,抬起头,拍了拍袍子,却扬起嘴角儿,笑得十分温润,简直不像是跟她客套。
他笑得这么暖,像只小奶狗。害得夏泱泱心头好似刚饮了糖水的甜,也眼儿弯弯,压不住嘴角,马上就又后悔没多拆一趟线,再重新缝缝。
不过夏泱泱总没忘记自己是要干什么的。
这【宽衣解带】,这个时候不做,难不成还要真等这佛子还俗么?
“那要是小师父你不嫌弃,” 夏泱泱把僧袍又拿回来,利落地在手中抖开,“就试试这僧袍。”
她歪着头,眯着眼睛,往后稍稍退了一小步,手中僧袍摊着,就等着宗景钻进来:“不试试,我可不安心呐。”
宗景顿了一下,还有两分犹豫。
夏泱泱见他拘谨,就说:“小师父,我知道我手艺不精……” 她叹了口气,垂下手:“其实,小师父也不必勉强,我从前在那家里,也不过是烧火做饭砍柴,这些粗活做着。女红自然是比不上那些好好养在家中的大姑娘们的……”
说着说着,夏泱泱眼眶子也红了,然后就咬着嘴巴,头再也不看宗景,而是盯着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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