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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他们折上石梯。
这条通道比伊塔洛斯想象中更宽些,两侧墙壁潮湿滑腻,缝隙中有深色粘稠液体积留,摇摇欲坠。他们缓步向上,而游影成群的跟在周围,像是终于有机会随主人外出游玩而不担忧惊吓无辜路人那样惬意。
玄关处是形同虚设的木门,还未走近,一股阴冷湿漉的腥风便从中泄出。那些鸣叫也越发震耳。
吱——
老旧木门腐朽地叹息,难以阻挡外来者的闯入。
就在里面了,夜啼鸟庄园鸟鸣不绝的秘密之一。
有什么?
他们看见,手臂粗的蜡烛燃烧,红色的烛泪嶙峋下淌,顺着人类颅脑,流进失焦双眼,又如女士佩戴的水晶吊坠那样下垂。凝固烛蜡均匀覆盖人脑的三分之一,那部分已经成为美丽光洁的蜡像,质感令人惊叹。这层半透介质让那些无神的双眼徒生出几分虔诚,每一双眼睛都大大地睁开,原本的瞳孔折射出浑浊又流转的色彩,生出别样诡异的美感。
是的,美感。蜡烛并列两侧,头颅整齐划一,连角度都格外相似。整齐的事物本就令人心神愉悦,更何况每颗头颅的五官都完美无瑕,模样独一无二。
伊塔洛斯不由得凑近了些。手中煤油灯的光影打上去更有一番韵味,连同他们口中的鸣叫声也变得顺耳和谐,令人心潮澎湃呢。
“你好像很高兴?”郁封看他有一会儿了,本来,他不是该废话的。伊塔洛斯笑不笑不碍他的事,可他就是看得不顺眼,非得说点什么让他停止那样……那样欣赏而赞同的目光不可。
“有么?”伊塔洛斯直起身,手指抚上自己的唇角。啊,好像是有呢。不过高兴也谈不上,他只是认为这些形式比较吸引他,而且他愿意被吸引而已。
无法辨析美的支配者当然无法理解——
什么是美如恐惧,什么叫疯如亡女。[1]
这股无名的恼意让郁封心烦,也许会因为他怪物的本质令自己抵触,于是郁封转身,不再说话。
伊塔洛斯轻笑。
这些头颅的口微微张开,殷红的舌头轻轻抬起,清脆悦耳的声音便从中传出。伊塔洛斯伸手抚上他们的咽喉,证实了鸟鸣的确由人发出。而触及的温热昭示他们仍是拥有生命的人。
但没有谁对陌生者的到来做出反应。
他们跪坐在地,被皮肤包裹的肌肉与骨骼仍有动作的姿态,然而肋骨与脊椎间隙却由一扇肉墙连接。是的,这扇肉墙将同列的所有人串联。粉嫩的肌肉裸露在空气中,随着脉搏起伏。青紫色血管被粘稠的肉糜血水遮掩,如同植物根系那样穿插其中,将其吸收消化。
他们变得像会鸣叫的植物,完全丧失了人的理智与意识。
是了,如果让他们无法行动终日困在原地,有甜香引导陷入梦境,又变得如同普通植物那样,只会进行简单的运转,例如光合作用,但他们则是鸣叫,那么庄园不就有经久不息的夜啼鸟歌声了么?
可是,伊塔洛斯还得去思索,这跟‘爱’有什么关系。
爱是个非常美妙的词汇,它是最智慧的疯狂,哽喉的苦味,吃不到嘴的蜜糖[2]。让人甘之如饴,为之辗转难忘。
伊塔洛斯自药剂中感受到公爵的热爱与迫切,公爵喜爱药剂带来的结果。
公爵喜爱这些存在。
伊塔洛斯也喜爱这些存在,那么爱要在其中起到什么作用呢?
他看向支配者,这人微微垂头,目光平静地往前走,似乎对这无动于衷。他仔细看过每一只夜啼鸟,然后回到玄关处,抬头。墙壁上有一列用于攀爬的铁梯,一条垂落的粗麻绳,绳上沾染了不少干涸的褐色颗粒物。
那应该是夜啼鸟的肥料,或者说,那些前来庄园的无辜客人。
郁封抓住铁梯,金属与石块摩擦,发出细微刺耳的声音。他小心地往上攀爬,长长的裙摆在身后晃动。起舞时绸缎如同蝴蝶的尾翼,但此显得时碍手碍脚。
伊塔洛斯抬眼,放低了手中的煤油灯。
哒、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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