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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焉如顿了一下,却又往杜微生处扫了一眼。
允元道:“这是杜学士,往后你们或许还要时常见面,应当认识认识。”
沈焉如一听便明白了,但还未发话时,那杜学士却先朝她欠了欠身,“还请沈侍郎多多指教。”
沈焉如有些微的讶异:这人是正经八百的进士出身,竟肯屈尊纡贵称她一声“沈侍郎”,难怪能在陛下身边待得长久——所谓男宠,大约总要有点见风使舵的本事吧。
她寒暄之余,终于还是忍耐不住,转向允元说出了自己此行的来意:“陛下让臣安排藩王诸侯、府县守官在诞节上进京觐见的事宜,臣大体上已安排就绪了,但今日却收到了汝阳侯的上表,他说……他说两年不见母亲,思念过甚,形销骨立,恐将不久于人世,愿陛下垂怜,他愿在诞节奉节旄入京献贡,只为了能再见……夫人一眼。臣睹此表,颇有煽人心处,如何处置,还要请陛下定夺。”
汝阳侯,就是允元的亲哥哥,旧名一个元字,如今为避讳,改名庆德。
为此,背地里叫他庆德皇帝的人,也不在少数。
“将他的上表与朕瞧瞧。”允元慢声道。
沈焉如从怀中掏出那一份奏疏,是诸侯形制的帛纸,倒也不算逾矩。允元一目十行地掠过,随手便交给了身后的杜微生,“你也瞧瞧。”
杜微生却与她不同,读得很慢,很仔细。允元一手撑着头,越看他越好笑:“写得那么好,让你爱不释卷了?”
杜微生读完了,将帛书小心卷起,奉给沈焉如,又道:“因是陛下赐览,不能不认真详读。”
他的表情里仍旧没有丝毫的破绽,双眸里跳跃着幽幽的烛火,像是很大胆、又像是很关切地凝视着允元,在这君君臣臣的氛围里,硬生生地拉开了一道令人浮想联翩的旖旎缝隙。
允元生硬转过头,对沈焉如道:“不许。他写得再是声情并茂又如何,朕有中书省、有翰林院,难道还找不出一个写得比他更好的人?给朕驳回去,就说夫人见到他就要发疯,他还偏要来夫人跟前现眼,此岂人子之所为乎?”
处理完了这一桩,允元先去沐浴,让杜微生把沈焉如送出画院。
这个意思,是将杜微生视作了这座画院的主人。沈焉如看得清楚,这人与皇帝之前的男人都不太一样,他在任性妄为和小心谨慎之间选择了一条最能取悦皇帝的路,至今为止,他似乎都做得很好。
外边天朗星稀,肃肃风起,已有了秋意。
“杜学士请留步。”走到台阶下,沈焉如款款行礼。
“你我都是为陛下分忧解难的人,还请沈侍郎不要见外,以后也多多指教。”杜微生重复了一遍今日的客套,沈焉如又多看了他两眼。
她忽然很想提醒一下这个男人——“杜学士可知道,陛下为何从不留人过夜?”
杜微生一怔。
沈焉如笑了,却也不再多说,转身施施然离去。
杜微生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才缓缓折返。
皇帝正躺在榻上,手中仍旧拿着那一份奏表。原来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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